“爸,发生什么事了?”平时都是妈妈陪着诺诺FaceTime,今天却一反常态,程以沫知道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沫,有件事情本来想先不和你说的,但是现在这样了,也只能告诉你了。你妈和子妍现在在美国,上周过去的,子妍毕业体检时发现身体出了些问题,在国内跑了几家医院都说没法治。后来你妈打听到美国休斯顿一家医院专门有这个研究团队,所以就找了医疗中介过去了。今天刚打电话过来说确诊了,是脊髓小脑变性症…”屏幕那头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岁。
邹子妍,程以沫同母异父的妹妹,程以沫大她足足十岁。
邹子妍出生不久,程以沫便去了学校寄宿、后来离家上大学,因此对她并没有太多的亲密感,甚至有时候回家看着妈妈和邹叔叔陪着她一起玩耍的样子,还会对她有着隐隐的羡慕,羡慕她有爸爸妈妈,有着那些她曾经拥有的一切,每每这个时候程以沫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破坏了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外人。
但无论如何,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自己也曾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摔了,也曾听她站在自己身后小声地喊“姐姐”,还有程以沫怀诺诺时差点患上抑郁症,也是子妍天天放学后就跑到房间里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少女心事,陪她度过最艰难的一年。因此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程以沫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忍不住往下掉。
“爸,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就过去美国找妈和子妍,只要那家医院能治,我一定想办法。”程以沫擦了擦眼泪,对着屏幕坚定地说。
此刻她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身影,面对着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他这个爸爸都心痛得如此明显,何况现在是子妍。尤其当她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母亲后,更加明白孩子对于父母而言,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美国休斯顿
程以沫挂掉FaceTime后发邮件给艺术馆请了一个月的假,第二天一早便坐上了飞往休斯顿的飞机。
在航班上,程以沫仔细计算了手头上所有银行卡的余额,并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每一步。这几年的经历让程以沫已经不知不觉从最初那个软弱少女,成长为可以支撑自己和他人的坚强女人,因为她已经是诺诺的母亲,不管当初是怎样的错误,至少为她带来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从此成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支柱。
她到达休斯顿IAH机场已经是20多个小时后,拖着简单行李来到妈妈和子妍下榻的酒店。一进门便看见妈妈红肿着眼睛的憔悴样子,还有子妍那张故作坚强努力对她微笑的脸,她心里比自己生病还难受。
顾不上休息,简单地洗了把脸,程以沫便开始和医疗中介咨询治疗的费用以及疗程问题。当她知道自己余额里面的数字还抵不上治疗费用的零头时,那种深深的无助感再次向她涌来,好像又回到爸爸去世那天,妈妈抱着吓得愣神的自己,哭跪在手术室门口,喃喃地朝手术医生说:“人命怎么能因为钱就变得不同呢?”
程以沫不愿意让妈妈和子妍看出来自己的无力,于是拜托了医疗中介帮忙带着她们出去找房子,毕竟一旦开始进入治疗,需要一个可以长期落脚的住处。
休斯顿是一个医疗配套非常齐全的城市,每年像她们这样从世界各地来治病的病人和家属非常多,因此只要告诉医疗中介你的需求和预算,房子的事情并不难解决,难解决的是那一大笔在程以沫看来简直是天文数字的治疗费用。
“人命怎么能因为钱就变得不同呢?”她实在不愿意因为钱而让妈妈再次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辰宇,我是以沫。”电话那头嘟嘟嘟响了好几声后,终于有人接起,程以沫靠在床头深深叹了口气,作了个重要决定。
“程以沫?诶,你有病吧,现在几点你知不知道?”电话那头传来没睡醒的声音,谢辰宇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眯着眼看了看亮起来的手机屏幕,3:45,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是有病,我妹病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谁生病了?”谢辰宇抚着头用力睁了睁眼睛,摸索了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妹,子妍生病了,很难治,需要很多钱,我想找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