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沫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8点多,也许是太累了,竟然连时差都没有,精神也好多了。习惯性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好几个Elfin的未接语音电话,程以沫一激灵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和Elfin说,更别提请假了,最好不是有什么急单或者难缠的客人,否则现在人在美国还真的处理不了。
“程以沫你是要吓死我吗?!从上午找你到现在,还以为你被黑手党绑架了呢!”程以沫刚拨通微信语音,Elfin便在电话那头大喊道。
“黑手党又不瞎,我全身上下加起来还不够他们绑架我的汽油钱贵,他们是不是傻?!”程以沫不禁咧了咧嘴笑。
“对了Elfin,不好意思哦,我家里出了些事情,现在我人在美国呢,估计最近没办法帮你找东西了。”虽然她和Elfin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合同或者协议,Elfin也只是有客户需求时候才会找她,但是两人合作久了,关系更像是朋友。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Elfin在电话那头边敲键盘边问,现在已经是国内下班时间了,但对于Elfin而言加班是家常便饭。
程以沫下床走到洗手间,把电话开免提放在洗手台上,挤上牙膏开始洗漱,心里计划着今天事情还不少呢。
“我妹妹生病了过来美国这边治,可是治疗费太高了,再加上这边的生活费、陪护费,我真的希望自己是黑手党。这几天我就气自己,你说我们的客人买个包、一块手表就上百万,而我就连给家人治病都做不到…”
程以沫把牙膏沫吐掉,又漱了漱口,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又变成了8岁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离开却无能为力,原以为这几年的经历已经让自己成为能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空的人,没想到还是原地踏步,于是一种伤感与自责涌上了心头。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Elfin能想象程以沫此刻心情,做买手就是天天和奢侈品、艺术品打交道,他们见过太多人几百万的手表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一件古典珠宝拍卖行一举手就落槌了,比普通人在市场买根葱还简单。可是对一些人而言,就连活着都变成一种奢侈。
程以沫从回忆中回过神,也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低气压,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打断了Elfin的沉默:“你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拍了一顶头纱,想送给一个朋友当结婚礼物,因为不是公司业务嘛,本来想让你帮我取一下寄过去的,不过现在我找别人就好,你安心处理家里的事情吧。”Elfin顿了顿又很认真地说,“但是有需要一定告诉我,这几年我也有存到一些钱啦,虽然不多…”。
“不用不用,我能搞定的,现在前期的一部分款已经筹到了,开始治疗是没问题了,你别担心。”程以沫慌忙打断了Elfin,她知道Elfin当然是愿意并且有能力帮她的,只是她已经习惯尽量不给身边人制造麻烦,有些东西欠了能还,有些却是一辈子也还不上的。
“嗯…那个头纱要不我帮你取吧?我正好过几天也得回去一趟申请学位证和办结业手续,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提前回国吧…”程以沫记得昨天医疗中介提过会尽快和医院约治疗时间,但是最快也是一两周后,在那之前她需要把罗马的事情都结一下了。
和Elfin问完取头纱的具体细节后,程以沫便去附近租车行租了辆SUV,载着妈妈和子妍去了最近的超级市场买了些日用品,回来路上还拐去了一趟唐人街买了些大米和中式调料,到了新租的公寓时房东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简单交接和收拾了一下,妈妈和子妍在美国落脚地就算是稳妥了。
厨房里摆弄着西式蒸锅尝试煮米饭的妈妈,子妍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玩手机,偶尔低低地发出久违的笑声。是啊,子妍今年也才17岁,几周前还和其他高中女生一样埋头备战高考、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但人生的恶作剧便是,当你以为幸福触手可及时,殊不知却是失去的开始,所以能把握住此刻的幸福就努力抓住吧。
不久看着满桌的饭菜,一股久违的温暖在程以沫心里油然而生,到罗马半工半读5年了,除了每年圣诞假期回国一趟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写论文和打工,她已经忘记上一次好好吃一顿米饭是什么时候,更别说一家人吃饭了。
想到这里,程以沫更加坚定自己要成为能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人,不仅为了妈妈、子妍,还有她最亲爱的诺诺。
饭后接到医疗中介电话,说医院可以安排在下周五进行第一次干预治疗时,程以沫正在和诺诺视频聊天,因此爸爸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一家人挤在一个小小的视频窗口里相互看着彼此,都激动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