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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王权纷争(下)

月色幽光笼罩在这个王都之中,能够清楚的听见蟋蟀的叫声,士兵们整齐的行队阵列所发出的声响伴随着漆黑的街道,回荡在这片充满了压抑以及空荡的大街小巷,屋子里的居民们都被这个沉重的声音惊动,都悄悄地将窗户开出一道狭小的缝隙,在嘈杂的脚踏声中依稀夹杂着各家各户细微的议论声,原本幽暗的街道也被一道道火把照得通亮,经过的每一条街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这些行进队里的士兵大多数都不明原因被突然下达了护城指令,领队的骑士们全都是菲利普身边的人,他们通过克里斯下达的指令不能透露出真相,只要遇见目标直接当场杀死,所以有许多镇守的骑士都不明真相没办法调动队伍,只能在堡垒中原地待命。

“克里斯,我们只是要杀死当年前往精灵国度的王子而已,实际上只要随便派一些人就好,没必要如此大动阵仗吧,这样反而会引起其他骑士们的怀疑。”

问这句话的人,是走在克里斯身旁的穆罕穆德,他与其他的骑士不一样,不喜欢佩戴头盔,所以能够在火光之下清楚地看见在迷人的褐色卷发之下长着一副俊秀的面庞,在他魁梧的身躯衬托之下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光是外表的气质都能俘获许多年轻女人们的心,但是他的内心却犹如一条毒蛇一样恶毒残忍,对待每一个他看上的猎物都会不择手段,哪怕是将竞争对手的双眼挖走、双脚剁去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与他们身为骑士所坚守的准则相违背的,但是他不愿去遵守着这些无聊的规矩,忠诚、信仰、荣耀、勇气对于他而言也只是随口说声罢了,如果是对地位以及利益有明显诱惑的事情摆在他眼前,他完全会放弃自己如今的身份。

克里斯不屑的看向了他,在他的眼中,穆罕穆德这种明显违背骑士精神的人存在迟早会死在他的剑下,他宁愿和猪一起上阵杀敌也不愿意与这种人同行,但是如今特殊情况,他不得不妥协,他接受骑士身份的那一天起,他就发誓终身为菲利普服侍,如今菲利普当了国王,那么现在这个王子就是他的敌人,在他的眼中,坚守自己当年的宣誓即是在追随着自己的信仰,自己就是那个站在正义的一边。

“穆罕穆德,你不明白,经过逃脱的士兵们口传,王子在精灵国度学习了元素魔法,并且已经变得强大到难以理解。”

“哈!愚蠢,你难道仅根据那些士兵们的一面之词就确定他们说的是实话么?克里斯,想不到你已经蠢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我才说过,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作一名骑士!穆罕穆德,谦卑!就这一点你就没办法达到!退一万步说即使说的不是王子,你怎么能够小看他身边的莱伊姆公爵,他当年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被敌人恐称为帝国绞肉机,单他一个人的实力都不是我们能够小看的,我相信他们,是因为我看到,我能够感受到....”

“感受到?你当时也不在现场,听威斯特说你好像是在堡垒里待着,我估计你又在写给安娜情书吧,怎么?你上一封情书安娜回了吗?该不会是被人家烦了吧,你这是第几封情书来着?”

“够了!穆罕穆德!你这个没有丝毫荣誉感的人!”

克里斯说着,将自己的头盔盖掀上去,露出了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他的脸庞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让人看着就感觉十分凶狠。

“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你的那份骑士精神哪去了克里斯。”

“你...”

克里斯此时无言以对,为了守住自己所坚守的骑士精神,他不能在士兵们面前爆粗口,这就让他对穆罕穆德刚刚嘲笑的话语无可奈何。

“算了,你这种人啊,没趣,难怪没办法得到女人的心,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单从那些士兵们中感受到他们说的是真的?”

克里斯被穆罕穆德转移话题问向这件事请的关键点后,头盔下的脸逐渐变得严肃,穆罕穆德也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不再摆出一副开玩笑的表情,克里斯再次回忆起当时从弗雷提尔手中逃脱的士兵们脸上的那种神情,仿佛是在一切危及生命的死亡面前所透露出的表情,但是又更加难以让人去解释的那种惊恐。

“他们的眼神。”

穆罕穆德听见这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终于忍不住大笑,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对克里斯的贬低和嘲笑。

“克里斯,你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难怪国王如此重视你。”

“你不会懂的,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

穆罕穆德此时停止了嘲笑,又开始了,这个家伙,永远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荣耀加身的态度,这也是他总是侮辱克里斯的原因,他讨厌这种不切实际并且不遵循常理的人,这种人总是喜欢把一些荣誉、信仰来当自己评判他人的出发点,以此来评价道德的高低。

克里斯突然在这时停住了脚步。穆罕穆德还在心中咒骂着他,但是在察觉到克里斯站住不动时,他也停了下来,他明白克里斯一定发现了什么,虽然在平常他总是嘲笑过克里斯,但是有在克里斯身上有一点是他十分肯定的,那就是这个人的洞察力。

“他来了,全体戒备!”

穆罕穆德愣住了,他望着前方,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不明白克里斯这时在担心着什么,后方的士兵们在听见命令后,整齐地将腰间的长剑拔出,克里斯也在这时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目视着前方幽暗的街道,整个部队都已经全员戒备,时刻紧绷着神经,就在他们前方,能够依稀地听见不断接近的脚步声在周围回荡,不远处出现了两个模糊的黑影正朝着他们这里的光亮处靠近,黑影不断靠近仿佛是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克里斯和穆罕穆德也终于亲眼看见了眼前的这两个人——弗雷提尔王子以及莱伊姆公爵,他们两人的脸上沾满了血迹,手中紧握的长剑飘荡着浓厚的血腥味,直到这一刻这些士兵任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场压倒性的战斗,受到元素之源诅咒之人,已经无法再称作为人了,这是一个不公平的较量;克里斯发号口令,从他嘶哑的叫喊中能够明显听出十足的战意。

与此同时,王宫里的宴会此时已经进行到了高潮部分,菲利普国王正利用这次宴会宣扬自己如今的政治主张以及打算一举攻打北方诸国的策略,打算统一人类领域。

“在场的领主们,我们的这片广袤的土地居住着四大种族,其中最不够团结的,就是我们人类领域,在其他种族早已经是一片统一的领地之时,我们之中任然有着明显的文化差异、土地分裂、货币不流通,数百年前我们四大种族之间的那场战役,我们人类是损失最大,受到影响最深的种族,这也迫使了我们与精灵族签订的那个看似和平,实际上是不平等条约,这也使得那些狡猾肮脏的精灵们能够随意践踏着我们的土地,所以我如今就告诉各位领主,我们南方帝国从此将会撕毁那个不平等的条约!人类领域内不允许任何精灵以及和他们勾搭的元素士踏入,并且我们将集结所有力量,统一北方,巩固人类领域的政治、文化、经济,重振我们人类的宏光!”

这时的宴会之下,早已在国王演讲到一半时乱作了一团,有不少领主是反对菲利普这种违背帝国建立初衷对国策大刀阔斧的举措,有的以及开始指骂着他早已不配称为一国之君,打算拔剑冲上来,但是却正要靠近之时,一发弓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脑袋,那支弓箭是从他的眼球穿过的,在箭头之上还夹带着布满血液以及脑浆的眼球,抗议声也在此时逐渐平息,没有人敢再吱声,这时一种压迫,是暴君者权力的压迫,菲利普达到了他的目的,利用这场宴会宣扬自己的战争狂思想,他早已厌倦了着长达数十年的稳固发展,在他的眼里,如今帝国的力量以及足够发动下一场战役,这种对战争的渴望犹如高山上的滚石,永远无法停息。

“尊敬的国王,伟大的国王,如果我们统一了北方,那么下一步您又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问题,是从法尔科姆领主的口中问出的,此时的他以及年事已高,早已无心打算发动战争,但是这场战争既然是国王打算发动,那么他也必须参加,但是菲利普国王在听完这个问题时并没又回答他,在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仿佛是出卖自己的灵魂给了深渊之人才会露出的。

安静,令人无法呼吸的安静充斥在这个宫殿的宴会厅里,没有人敢提出自己的意见,在距离宫殿远处的街道上,正发生着一场实力差距悬殊的较量,刀光剑影交织在火光的闪烁之间,地面上血肉横飞,遍布着士兵们的尸体,血液反射出的倒影能够看见不断有着士兵倒下,空气中夹带着一股高温,一些倒下的士兵的伤口处能够清晰的看见烧焦的伤痕,黑色的火焰犹如深渊中的利爪,撕破四周的空气划破士兵们身穿的铠甲,在炽热的火焰下,每一位倒下的士兵都像被抽空了灵魂,双眼无神,他们的眼球照映下笼罩着无尽的绝望以及黑暗。

当最后一名士兵倒下,这片街道已经尸体遍布,宛如地狱布幕后的一片惨淡景象,弗雷提尔和莱伊姆收起手中的剑刃,头也不回地打算继续向前走去,前往那座王都宫殿,在他们的后方一个人影正杵着手中的剑艰难的支撑着他的身体,他的意志此时已经残缺不堪,但是这之中他依旧保持着他内心中那份顽强的镇定,克里斯被眼中的景象震撼到了,他的灵魂在此刻的冲击中仿佛被撕毁又重建一般,他看着眼前的弗雷提尔以及莱伊姆的背影,他们两个人在一火一刃的配合下仿佛是战场中收割的死神,无视所有勇士们的信仰与荣耀,当人们遇到这种前所未有的实力差距之时,他们心中的那份信念将会崩塌,克里斯咳出了一口鲜红的血,随后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的眼神中仍旧保持着那份信念,弗雷提尔和莱伊姆此刻也停下了脚步,他们转过身看去,惊讶的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没有倒下,莱伊姆正要上前去打算亲手了结他的生命,但是却被弗雷提尔拦了下来。

“我.....我不会让你们....靠近宫殿....”

“为什么?骑士?为什么你要如此拼命?”弗雷提尔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当年身为骑士所立下的誓言....我这一生的性命都将为菲利普国王所用....这是我的宿命...我将用自己如今残缺不堪的躯体和坚定的意志成为吾王之盾,这是一位卑微的骑士所跟随的信仰。”

“抱歉,骑士啊,你的品质十分令人敬佩,但是你所追求的信仰是错误的,你的王是一位残暴、戾气、毫无道理可言的暴君,对于他所犯下的事,我将会对他审判。”

“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吾王的行为,相反...在我的眼里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人类的未来....他是一位有抱负有理想的国王,我...将会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你们。”

弗雷提尔的眼神木讷着,紧握住手中的拳头,他们又懂什么?自己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吗?现在他回来,就是为了先将国家之事了结,在他的心中国家和子民始终是放在第一位,而眼前的这位骑士所言,又何尝不与自己的内心所想相一致?

“骑士啊,你若将你的信仰用在正确的地方,那该多好,你可以成为我的后盾。”

克里斯表情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抱歉,王子殿下,我没办法舍弃自己的誓言,为吾王献出生命,是我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么....”

此刻,黑色的冥火再次缠绕在王子的手中,弗雷提尔的双眼也变得异常的坚定,从他的眼神里除了那份坚定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伤感,就当他打算用冥火将眼前的这位骑士焚烧殆尽之时,之间克里斯的眼神突然睁大,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腰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穿,他从那个疼痛所引发的部位看向去,发现在他的腰间多出了一个匕首柄,随后感觉自己眼前逐渐变得漆黑,他向后看去,正当眼前的那份黑暗布满他的视线时,他看见了是谁在他背后暗算了自己,从他的口中念出了一个名字。

“穆...穆罕穆德?”

克里斯一身倒下,之间穆罕穆德站在他身后,可以看出他的身上也有多出伤痕,但是很明显不是被弗雷提尔所伤,不然的话他也应该同那些倒下的士兵一样早已一命呜呼,他的脸上布满着笑容,弗雷提尔也被眼前的突发情况惊讶到,莱伊姆也提高了警惕,并且轻声告诉着弗雷提尔,不能小看眼前这个人,他的名字叫穆罕穆德,骑士中有名的小人。

“别...别激动,王子殿下,真是想不到您还活着呢,我帮您杀死了这位辅佐那位暴君的骑士,希望您能够知道我其实是站在您这边的,当时太黑了没看清您长着什么样,请您能够原谅我这位卑微的骑士吧,我愿意成为您的后盾!为您做牛做马啊!王子殿下!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弗雷提尔的眼睛睁大,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熟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就是那一切的开端,让他体内的血脉觉醒的起因,此刻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体周围逐渐变得旺盛,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只令他感到恶心和卑微,穆罕穆德仿佛此时也感受到了弗雷提尔眼中的那股杀意,他表情突然转变,随后转身就打算逃,但是为时已晚,弗雷提尔体内的冥火此刻已经朝着他的方向犹如一把利剑快速朝他的位置追去,嗖!冥火洞穿了他的心脏,在他的胸口处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随后他的身体仿佛有什么被抽空了一般快速倒下。

“走吧。”

弗雷提尔头也不回地朝着宫殿走去,莱伊姆跟在他的身旁,或许就连同菲利普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所在城中遍布的士兵以及骑士都已经被弗雷提尔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就只有他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夜幕将月光都遮挡在自己的黑暗中,这片王城仿佛被死神亲临一般,一片死寂,这段王权的争夺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就连同国王自己都不知道死神已经悄然接近,没有人能够阻止,狮群里通常只有一个雄狮,它是整个是群中的王,一旦有另一只雄狮通过厮杀夺取王位之后,它就会将狮王曾经的幼崽杀光,只留下自己的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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