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鱼用一整天的时间,做了很多事。
首先,借着去赵老太家蹭饭的功夫,周鱼借到了赵老太的儿子赵大郎的机修车间钥匙。虽说赵大郎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但是他依旧在卧床。听到周鱼要借自己的车间维修一下枪支,赵大郎二话没说的把车间的钥匙借给了周鱼。
黑虎帮在上海三号地下城管理可以用“相当松散”四个字来形容。赵大郎所在的维修车间绝大部分工作都是由自动维修机器人来完成,他本人每天的任务主要是把送来的维修品分一下轻重缓急,之后一件一件的送到维修机器人的传送带上,除此之外的工作就是给维修机器人上一上油,过热的时候关机休息一会儿,仅此而已。所以与其称他为“机械维修工”,倒不如称他为“自动维修机器人管理员”更合适。因为车间的工作过于简单,所以赵大郎的维修车间总会有不同的人给同事们来顶班,夸张的时候甚至都会有六十多岁的阿婆一边织着毛衣一边上班。大家看到陌生的面孔也就见怪不怪了。
除了要到了车间的门卡,周鱼还打听到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如果什么机械装置坏的太过彻底,或者说需要消耗维修机器人大量的时间,那么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一般会直接推进焚化炉中,再由安装在维修车间底部的全自动回收设备将其重新冶炼成可以使用的原材料。不得不承认,流浪地球位面在某些方面的科技水平已经超出了泰伦帝国,不说别的,单是这全自动回收设备,周鱼在红石二号垃圾星上就未曾见过。这个讯息说明了一点,维修车间内有大量的成品,以及半成品原材料。
换言之,维修车间可以说是周鱼的天堂。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火药,如果有火药…那么这个地方简直就是给周鱼量身定做的主场。虽说炸药并不是周鱼最大的问题。在进入副本前,他花光了所有的通用点购买了大量炸药和机械部件,半成品。
周鱼记得雨果递给他的平板电脑中有关于上海三号地下城最底层,5层仓库区的记载。在饭桌上隐晦的向赵老太询问了关于第五层仓库的事情后,赵老太直言仓库区一直都有黑虎帮的重兵把守,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然而在饭后,赵老太的孙子和孙女却悄悄的趴在周鱼耳边说,他们知道有几条隐秘的管道可以爬到仓库区里面去,这里很多小孩子从一出生就在地下城里四处乱逛,他们熟悉这里所有的构造,知道每一条隐秘的通道,只不过仓库里面储藏的多数都是建筑原材料,没有食物,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换钱的东西。所以小孩们一般也不是很喜欢去那里玩。
这一顿饭的时间里,周鱼获得了他想要获得的所有讯息。在感谢完赵老太一家的盛情款待后,周鱼快速的去完成了两样工作。一是在马卡洛夫十分不解的眼神中,让他从黑虎帮运营的市场中以取冰运水的名义,租借了一辆载重量高达四十吨的大卡车。取冰运水是地下城居民急需用钱时最直接的工作选择,去上海三号地下城不远处的冰封海面上,启动卡车的挖掘器就能挖到冰块,运回地下城就可以拿到少量的佣金。
二是周鱼沿着赵老太孙子给出的管道入口,爬进了地下五层的仓库区。仓库区里阴森寒冷自是不必多说,一排一排巨大的集装箱整齐的堆放在这里,主要是当年建造地下城和行星发动机所剩余的建筑材料。在这里,尽管周鱼没有看到什么他需要的东西,但他惊讶的发现在这五层仓库区里游荡的不止他一个人,除了他之外至少还有四五道身影穿行在这集装箱中间,甚至还有几对小情侣在这里约会。互相见了面,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打个招呼,没人表示出任何意外。
雨果平板电脑里曾经说过,有情报贩子给出消息说这里有刹车时代遗留下来的药品和物资。但周鱼在这黑漆漆的仓库区走了好久,目之所及只有集装箱装载着的满满当当的水泥,砂石以及钢管,塑料水管等等。几乎没有人拿这些东西,因为大家都是从狭窄的管道爬下来的,人能下来就不错了,还怎么运东西上去?
周鱼最大的疑问还是视频里所说的药品究竟在哪里?他在这仓库区里转了两个小时,期间迷路了好几次也没看到。这座冰冷的仓库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集装箱群。最终,他只能归结于这是条堕落残阳情报贩子卖给那三名猎人的假消息,又顺着管道爬了出去。
顺着狭长的管道爬出去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周鱼用门卡打开了赵大郎的机修车间。傍晚的车间所有人都下班了,周鱼今天替赵大郎上的是晚班,机修车间的晚班一般只安排一个人。所以,这黑漆漆的房间就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在经过短暂犹豫后,周鱼取出了几丁质铠甲中的四台无人机。他知道现在没有时间供他再斟酌思考了。眼前这个任务如果能完成,这个副本对于他来说就满盘皆活,如果完不成,那后面可就难了。
他毅然将四架无人机中的两架拆了个稀巴烂。只保留了飞行组件,剩下的所有零件全部拆下装进背包。废掉2台无人机的损失,和自己下一步所要进行的计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至于为什么需要两台…还是因为医疗无人机的飞行组件太小,而周鱼,却需要无人机的动力能够挂起雨果给自己的平板电脑才行。
下一步就是处理平板电脑,周鱼拆掉了平板电脑,先确认了平板电脑上的闪光灯和摄像头好用,随后又加装上了一个大容量的电池以及一个他进入副本前购买的卫星讯号接收器。关于这点,他问过赵老太,地下城既然还能收到电视讯号,就说明天上应该有个讯号转播卫星。赵老太也证实了在离地球不远处确实有个领航员空间站,负责地面上所有的无线网络以及视频讯号转播。
这样,再在一堆废弃的垃圾中找到一个破旧屏幕连接上,一个简易的监视无人机就做好了。
下一步是制作滚珠炸弹。车间里有很多废弃的滚珠轴承,滚珠全部由实心不锈钢制成,坚硬且分量够重。这种炸弹的做法其实和周鱼在小行星带经常制作的破片手雷如出一折,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加上了一个遥控爆炸装置,而外型的制作上,也是更加粗狂了些,炸弹的外壳就是一个大号的锡制铁罐。里面填满了不锈钢珠,再在中间放上高爆炸药和遥控引信。爆破是门古老的艺术,这种艺术的存在方式绝不是炸弹做的有多好看,而是爆炸的效果有多壮美。这种炸弹,是周鱼多年的学习和实践经验中,见过的杀伤力最强的一种。爆炸之后起飞的钢珠相当于瞬间打出去了几百发强力的子弹。泰伦帝国和泽格尔虫族的第一次星际战争中,曾有高机动收割者将一颗滚珠炸弹扔到感染虫嘴里,用一颗炸弹放倒一头感染虫的经历。
用光了手头的材料,滚珠炸弹周鱼一共做出了6个。炸药虽说还有很多富裕,但是遥控引爆器进副本前他却只买到了6个。
做完了这一步,周鱼看了下表,时间刚过10点,这次捕猎行动最重要的两个部件无人机和滚珠炸弹他已经全部完成了。他从工作的案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环视一周,他才发现自从进入机修车间他就忙于工作,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这极富地下城特色的机修铺。
目之所及,首先是四台足有五米见方的自动维修机器人。说是机器人,实际上…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不锈钢盒子。若不是盒子连接着一个传送带,外面写着“自动维修维修机器人”的字样,周鱼敢肯定没有人知道这大铁盒子具体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块到深夜,机器人早已是停工状态,周鱼想通过传送带看看里面的构造,却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莫非…真正的修理机器人在这一层下面的第五层?还是…周鱼是个求职欲望很强的人,再四周转一转,他终于发现了这“机修车间”,其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这里没有任何工具。没错,就连最简单的螺丝刀和扳手,这里都不见一把。刚才完成的所有工作,周鱼都是下意识的从背包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包。这习惯就像电竞选手只喜欢使用自己的键盘鼠标一样。
加工零件用的老式机床,这里倒是有几台。但无一例外上面全部都堆满了杂物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周鱼找了半天,没有找到3D打印机。这在它看来又是个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工作,哪怕是一小部分工作是交由“人”来完成的,最起码的像3D打印机这种基础工具应该是有的啊..)
靠在一堆钢铁垃圾旁边,周鱼不禁联想起这几天在这座破败的城市中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所有的小孩都不上学终日在大街上游荡,大多数的人无所事事,就连工作的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最重要的工作全部都是交由机器和人工智能来完成…这种诡异的感觉总让周鱼感到什么地方非常的不对劲。
但现在…他还说不出来。
将所有制作好的炸弹还有无人机装入背包后,周鱼带着重重疑问走出了机修车间。回去的路上,他照例去了趟上海大酒店,去找老板老汤姆喝上一杯柠檬水。柠檬水充满了添加剂的味道,自己送给他的迅猛龙肉炖出了一如既往的涩味,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周鱼要结账走人的时候,老比尔冲他眨了眨眼,递给了他一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