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小径】
一大清早,特兰斯就做好了远行的准备,然后锁上了自己的家门,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包最里面的隐藏的小口袋里。他深呼了一口气,兴奋地祈祷着,然后缓慢地走出了自家的小院。
或许是起的太早了,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守夜人有些神经质地举着油灯在路口踱步,用手里那根有些发霉了的长枪敲击着地面,努力不让自己在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睡着。特兰斯和他打了个招呼,让那个可怜的男人差点把长枪挥过来——“什么?你是来抢劫的吗!?”
周游者公会里只点着一只油灯,使得那个裹着厚厚的油脂和灰尘的窗户变得更加朦胧。从里面隐隐传出的鼾声应该是属于酒馆老板和那些彻夜玩牌或者夜不归宿地喝酒的人——不过放心,艾洛夏没有什么太过不良的人,他们只是在此排遣心中的痛楚,或者和特兰斯一样是在等待委托来养活自己的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特兰斯那样有幢房子,所以酒馆里免费地住着许多人。
“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月诗人伊川和特兰斯打了个招呼——他正坐在路旁的灯台上。打完招呼之后,他跳了下来,拍了拍长袍,示意特兰斯跟着他走。
“我们不会走去海风港吧?”特兰斯努力地追着伊川的步伐——这家伙走得真快。
“你看。”伊川轻轻地指了指:艾洛夏镇的门口站着两匹栗子色的马。
“哇塞,哪里搞到的?”特兰斯开心地走上去,拍了拍其中的一只。
“租来的,海风港的酒馆有租借马匹和小船的服务。”伊川说着,跳上了另一匹马。
“他们就不怕租出去的马和小船被人拿走不还?”特兰斯笑了,也跳上了马背。
“押金足够买一个马场。”伊川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马头,马匹开始沿着道路奔跑。特兰斯用脚夹了夹马的身子,便追着伊川向前跑去。
“我们是要沿着夏风小径(SummerWind Path)一直跑到海风港么?”特兰斯追着伊川问着,厚重的冬服在身后晃动着。
“是,夏风小径是唯一一条联通海风港和艾洛夏的‘路’不是么?”伊川回答着。夏风小径穿梭在山谷之间,两边都是高不可攀的高山。
两个人不停地奔跑着,由于艾洛夏和海风港之间的地形不是很好,所以夏风小径基本只用于赶路的人,商人和旅行者大多会选择绕远的路,避开海边的高山,也会路经更多的村庄。而夏风小径则不一样,只是一条小路而已,除了一半的路程时候一个供人休息的夏风玫瑰园(SummerWind Rosery)外什么都没有。当然,伊川和特兰斯走到这里的时候是会休息一下的。
“玫瑰园啊……”特兰斯坐在石头搭成的凳子上,由于赶路而觉得寒冷的冬天变得有些闷热。
“说是玫瑰园,可是真正开着的蔷薇不太多,你看,这些全都是大波斯菊、三色堇和锁链菊。”伊川指着花园里的植物说着。
“哎……因为建造小路之前是玫瑰园……只不过后来那些植物无法在这里生存了——因为环境太差。”特兰斯说着,打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了被压扁的面包和一瓶冻了冰的牛奶。
“生长不了不是环境的错误,只能说自己太脆弱。”伊川说着,安静地坐了下来,从背后拿下竖琴,开始演奏,这次还带着唱词——
先是十分有战争紧迫感的前奏,一个短暂的空白,然后:“在那很遥远的曾经,精灵的国度里,传说同生命一样涌动不止;带着对神的敬畏,歌声的低吟如同警钟;这就是精灵的忠诚,对夜,对寒冰,对天空——神之使徒……”
“这首歌好熟悉啊。”特兰斯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说着。
“是么……《Mocturne.Silver Moon The Rested》——月歌.银月之余,在各地的游吟诗人之间十分流行,而且很适于配词,流传非常广,不过好像和原作相比,已经修改地不成样子了,”伊川解释着,“莫非在我之前已经有诗人向你演奏过这首曲子了?”
“不是……我想起来了,是小时候,在里德尔的餐厅里听到过。”特兰斯喝了一口牛奶,被冰得皱了皱眉头。
“……啊?”伊川愣了一下。
“就是那种很贵的餐厅里,会摆一架钢琴,那时候听到有人在那里弹的。”特兰斯说着,把喝剩下的牛奶盖好、塞回了背包。
“噗……放在餐厅里弹奏!?”伊川用一种类似于耻笑的口吻说着,然后把竖琴收了起来,“看来你休息完了,打算走了?这顿午饭吃的还怎么样?”
“午饭!?就这么!?”特兰斯一惊,竟然已经是中午了。
“当然,从艾洛夏到海风港,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就是骑着马在这条窄窄的夏风小径里不停地奔跑一天。”伊川看着特兰斯,用眼神询问他还要不要继续歇着。
“唔……”特兰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吧——”
“怎么能走呢?”
“你说什么?”特兰斯吃惊地看着伊川。
“…………”伊川没有回答,即使兜帽遮住了大半边脸,仅仅露出的下巴还是告诉别人: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恐怖了。
“哼,在装沉默吗……”
“诶!?”特兰斯愣住了,四处看着,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
“…………”伊川警觉地捏了捏自己的小拇指,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变化。
“唔……”特兰斯奇怪地挠了挠头,也觉得应该要紧张起来才行了。
“是你吧,白夜(Wanight)?”伊川忽然抬起了头,对着空气说着。
“当……然……是……我。”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法阵,法阵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然后其中逐渐显出一个人形,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男人,袖口、领口、衣服的下摆都装饰着的浅金色的花纹。
“哇啊……”特兰斯看着自己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有些吃惊,“这莫非是……传送魔法吗!?我见过这个的……”特兰斯回想着自己在龙骑士军团的时候曾经使用过的魔法:当然是别人使用魔法来传送他。
“传送?别这么小看白夜的魔力……”被伊川叫做白夜的白衣男生落在地上,他看起来不过十九岁的样子,全身的皮肤白的几乎要发出光来——也许那真的是蒙着淡淡的一层光——他银色的长发自由地散在身后,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空洞地盯着伊川,好像光用眼睛在叙说着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语一样……
“你……来……干什么……”伊川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询问着。
“奇怪,你不知道吗……”白夜轻轻地笑着,“伊川.月歌……”
“住嘴!!”伊川大吼道,带着仇视的眼光看着白夜。
“……”特兰斯奇怪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
“……月神权杖。”白夜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月神权杖?那是什么……”特兰斯挠了挠头,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白衣的男人有多么危险。
“月神权杖:路那克洛西尔(Luna Crosier)。”白夜解释道。
“就是……你的‘玫瑰圣剑’……”伊川说着。
“这是剑啊……怎么成了……权杖了……”特兰斯奇怪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剑,不自觉地朝着伊川的方向退了一步。
“把月神权杖给我。”白夜面无表情地说着,死死地盯着伊川。
“不可能!”伊川说着,把特兰斯抓到自己身后,拦在两人中间。
“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白夜轻轻侧了侧头,只是看着两个人,没有再多说。
“他是谁……”特兰斯轻声问到,不自觉地朝着白夜的方向看了看。
“没事……抓好你的‘玫瑰圣剑’,”伊川说着,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然后转向白夜,“喂,我说你,我已经隐藏住我的魔力了,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这些……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身上满满地都是‘她’的气息……还有,你到了海风港,看到那些好笑的事情,自然就会感慨了……”白夜的嘴唇扭动了一下,表示他在笑。
“是么……”伊川轻蔑地笑了一下,手中开始聚集魔力,“那我就去看看——”
“Enchantment! Die! Diabolism!魔法抑制!”白夜忽然念了一道咒语,打断了伊川刚刚用了一半的传送魔法。
“啊啊啊啊!!”伊川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刚刚聚拢魔力的左手上隐约显示着一个发光的“环”,时而朦胧时而完全消失——上面刻着繁琐的符号。
“伊川!?你……你对他做了什么!?”特兰斯急忙跑过去查看,顺便冲着白夜大吼。
“……有胆量,你,”白夜不屑一顾地说着,然后轻蔑地笑了笑,“对于这么没意义的抢夺我是没有兴趣的……而且我拿走月神权杖的话……‘她’一定会来找我……这就不好玩了,对不对,伊川?”
“……可恶!!那你还来干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你已经变得这么懦弱,伊川.月歌……我就当一次好人,让你们早些看到海风港的样子吧……”白夜坏笑着,双手举起,碍眼的阴影开始聚拢,“God let me open it’s dream,God let me open it’s sanctity,Please Please,Saintly Innocent Sterling Moonlight,Call for a Loom……”
“……!?”特兰斯看着白夜,并不知道他只是在召唤一个传送法阵,反而认为他在准备着什么危险的咒语,便举起玫瑰圣剑冲了过去,朝着他手中的光环砍去——
白夜为此一惊,把手中的光芒朝着特兰斯一挥:“——Call for Alpha’s Loom,Open the way for me!空间转移!”特兰斯的身影顿时僵在了半空中,然后渐渐变浅,消失了……
“……”伊川迷惘地看着白夜,“你把他……弄……没了……?”
“只是,”白夜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的无奈,“传送到了海风港而已。”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伊川眯起眼睛瞪着他。
“……你猜。”白夜诡秘地笑了笑。
“我没工夫跟你兜圈子!!”
“伊川,伊川……”白夜压低了身子,半闭着眼睛凝视着月诗人伊川,“你,永远不会追寻到,夜的踪迹……所以,你,永远不懂得‘我’……”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伊川顿了一下,勉强地站了起来,愤恨地瞪着白夜,左手上的光圈越来越淡,然后渐渐扩散开来消失了。
“嗯……我现在还不想动你,老朋友,你的价值还很大很大,”白夜收回身子,打趣地笑了笑,“不如你去看看你的朋友吧……既然这次没能取回我的月神权杖,就证明我以后会来找你的麻烦……胆怯地前进吧……小伊川,我们会再次见面的——Call for Alpha’s Loom,Open the way for me!”阴影聚拢在一起,白夜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半空中。
“可恶……”伊川伸手抓了抓面前空虚的空气,看了看自己“重获自由”的左手,然后念了相同的咒语,“传送:海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