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溪镇,陆府。
作为沉溪镇四大世家之一,陆府的繁华自然不必多说,尤其是接近年关,就连佣人都可以把所忙之事放一放,好好体验一下过年的感觉,整个府上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欢笑和兴奋,譬如——陆府的大厅。
此刻这个平时用来招待客卿的地方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声,甚至盖过了外面的爆竹声。
“陆风,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在那个废物身上投入了,这些年他耗费了陆府多少财力物力,可换来了什么?除了失败还是失败。九次失败早就传的满城风雨,真是把我陆家的脸都丢尽了。”堂下右手第一位白须老人对厅堂之上的中年人抱怨道。
“大长老,宇儿是我的孩子,如果有可能他以后还会是陆家家主,请你有些起码的尊重,不要一口一个废物的叫着。”为首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现任陆家家主陆风有些不满白须大长老的话,回应道。
“哼,一个连练气境都到不了的废物,还有何资格作我陆家嫡系子孙,更别提什么陆家之主了,天方夜谭,我看你也快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连临阳城的崔神医都无能为力,你还四处寻医,广贴告示,妄想帮助你那废物儿子突破练气,简直是痴心妄想”
“陆奇,你不要自仗辈分高便口无遮拦,肆无忌惮,我敬你是我的长辈不与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咄咄逼人。宇儿他现在是卡在瓶颈上了,但他没有颓废。难道你忘了曾经的他是何等耀眼?我陆家最正统的血脉,我陆风的儿子,岂会因为一点小事而颓废不堪,毁一生碌碌无为?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陆家家主一天,我就不会放弃对宇儿的希望。”
大长老陆奇一而再的相逼,也让这位现任陆家之主有些恼怒。
此话说完,有俩个人的身躯明显震了一下,一位是那大长老,另一位,却是在窗外。
在他们激烈争吵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自始至终,他都是在望着那漫天的白雪,手掌紧握,任由尖锐的指甲刺破手心,一滴滴落在皑皑白雪上,印出朵朵血色梅花。
“你~~~”当听到陆家最正统血脉的时候这几个字眼的时候,陆奇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瞬间语塞。陆家有祖训,强者为尊,子系里有多个孩子,不是以长幼来定地位,而是以谁的武功高来决定传承。他当年虽然是长子,但是输给了陆风的父亲,从而失去了家主之位,而后他的儿子又是输给了陆风从而无法获得嫡系传承。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眼下却被作为当事人的陆风提了出来,如何不刺激他。
“行了,大哥,你少说两句吧。还有陆风你也不要刺激大长老了,都是陆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我看大家各退一步,都喝杯茶,消消气,小桃,茶凉了,看茶。”说话之人是一个年龄看上去比大长老小一些的老者,坐在二长老旁边的太师椅上,看样子在陆家的地位也是不低。熟悉陆家家底的人一定知道,他就是陆家二长老——陆弥。虽然说人没什么魄力,能当上二长老全靠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也是全靠他,陆风和陆奇的关系才不至于僵化到不可挽回。
他说完后,一个十三四岁、虽然稚气未脱,但也颇具秀气的小丫鬟便急急忙忙的向后屋跑去,看那样子是去拎水了。
陆风将感激的目光投向陆弥,也就是他的三叔,旋即说道:“二长老言之有理,大过年的我们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临近年关,家里的事也挺多的,我看各位就此散去,有什么事咱们改日再谈。小桃,送各位长老出门。”陆宇是他亲生之子,他不与就此事再多做讨论,伤害陆宇的自尊心,欲令春桃逐客。
“且慢,此事还没解决,族长的逐客令,是不是下早了?”大长老陆奇不咸不淡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他却丝毫不理会,干瘦身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目光对向陆风。
“那以大长老之见,该如何处理是好,难不成将宇儿赶出陆家不成?!”陆风此刻心中彻底的被这个给了台阶不知道下的大长老激怒了,原本已经平和的气氛此刻又要剑拔弩张。
“呵呵,族长息怒,老夫自然不会这般不通人意,但小族长的表现却是差强人意,下个月初二就是我们十二年一次的族会了,在族会上,我们将讨论几项比较重要的大事,其中便有选拔家主继承人一事。”说罢,他环顾四周瞧了一眼各大长老、执事都在后,转过身对陆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希望族长以大局为重,在族会上选出新任继承人。”
“离上一次选拔只过了十二年,大长老有点心急了吧。况且他们现在才多大,就连你那孙子,也不过才十七岁。陆家家史上还从无过二十岁以下当上族长的事,这件事,就算我同意,长老会也不会通过的。”他说完,堂下倒是有七八个人点了点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范围,上升到了全族的利益。他们不可能像刚才似得全力维和毫无主见。
“我的意思也不是说立刻选出新的族长,只是选出候选人而已。选出候选人后,我们集中财力人力重点培养,也好使陆家的基业延续下去。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我们陆家的家业一点点做大,成为了沉溪镇的四大世家,已经引起了其他三家的警惕和忌惮。他们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我们每一任家主领导有方,能力超群,能让大家信服。眼下年轻一辈势单零落,若不选出一位优秀之人加以培养,恐怕会在与其他三家的竞争中,落了下风。”
他这几句话说的倒是不假,陆家并非沉溪镇土生土长的势力,能够异军突起也正是因为从陆风祖父传起,历经三代,每一任都实力不凡,这才镇得住那些觊觎陆家产业的人。所以优秀力量的传承在这个家族内尤为重要。原本以陆宇刚开始的天赋,他的孙儿自然也是无缘家主之位的,但这小子卡在练气的屏障前屡次失败,使得他在陆家的声望和地位一落千丈,这便使得他的孙儿有了可趁之机。
四大世家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背后明争暗斗的事早已屡见不鲜。所以他说完后,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站在那一方。
陆风此刻脸色阴晴不定,虽然早就料到大长老所为之事并非善事,但一时半伙也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原本是打算将选拔族长之事拖到下一个族会,也就是十二年后再办的,这样也能给陆宇喘息的机会,没准这十二年中便突破了瓶颈。
但现在被大长老提了出来,而且眼下不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答复,恐怕真的会被认为是故意袒护,徇私舞弊。可同意了,也就意味着陆宇要与他的孙子去争候选人席位。
若是三天前,他自然不怕这个,因为陆宇还是淬体十层,比他那孙子强了不知多少。但现在陆宇冲击练气境失败,实力直接被弹回了淬体三层,而离族会只有一个月了,就算陆宇的天赋再惊人,也不可能赶得上啊。
他现在是左右为难。
“怎么,难道族长要因为那个废物,置我陆家前途于不顾?”看到陆风摇摆不定,大长老心中冷笑,继续向他施压。
“少爷他不是废物,他、他是一个大好人。”正当大家都被这尴尬和压抑的气氛搅得有些心神不宁时,一个极不和谐的稚嫩声音在厅堂中响起,却是小桃。
大家惊异的望向这个在陆家几乎没什么地位的丫鬟,平日里见她蹑手蹑脚的,见到人也不怎么敢说话,没想到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竟然敢插嘴。
春桃第一次被这么多辈分远高于自己的长老们看着,也是吓了一跳,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她刚才一直待在堂下端茶倒水,本身是不该也是不能插嘴的,但她一再听到大长老一声声的废物得叫着陆宇,一时之间念到族长和少爷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又见到情势对族长不利,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的为少爷开脱。
“少爷他、他一直很努力,就算一直失败,他都没有放弃。”“而且,他对我们下人很、很好,我相信如果他当了族长,他一定会很服众。他一定会使陆家上下一心的。”
她虽然不善表达,但说的言真意切,堂下倒是有几名执事回想起了这些年陆宇虽然身造磨难,但却从来没有依仗少族长的地位肆意发泄,
而且对他们的态度一直尊敬有加,反倒是大长老那位孙子,借着他爷爷的权势变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念及至此,都点了点头。
“哪里来的小丫鬟,这么不懂规矩,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今天就给你点教训!”大长老看到已经有几个人开始动摇了,已是怒不可遏。心想好不容易说动的大家的支持岂能被你破坏。打断了还欲说下去的春桃,随手抄起还未见底的茶杯向春桃扬了过去。
他这一出手便展示了他练气境强者不凡的实力,只见茶水在空中凝而不散,本身应该已经凉了的茶水却冒出腾腾热气,形成一个的水珠朝春桃的脸飞了过去,看这样子,要是被击中了,非要毁容不可。
事态,此刻竟是变得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