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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狐火

这一切的一切停止在黑色的刻线完全消失在七小尾巴的根部的时候。一时之间,所有喧嚣的声音都停止了,七小的叫声,空气逆卷的声音,黑线消失的过程中发出的蛋壳碎裂的声音,全都重新归于宁静;爆裂的气流平歇了,七小身上的绒毛又服服帖帖的落回到它的身上;几乎被吹成一条直线的尾巴也抖动着逐渐恢复成了原本蓬松的模样。然而,就在尾巴落下的时候,药黎和叶止清楚的看到,那蓬松的,卷动的尾巴已经分成了两条。

“啊!”药黎惊呼道,“七小的尾巴,真的多了一条。”药黎抱起七小,像是检查药材似的翻来覆去的看着,后者则是亲昵的待在药黎的怀里,时不时的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试图想要舔一下药黎的脸庞,倒像是要报答【兽灵丹】的恩情一样。药黎胡乱着七小的尾巴,她记得阿叶给自己看过,七小的尾巴上有八条黑色的刻线,每一条都代表着它未来可能多分化出一条尾巴;果不其然,现在七小的尾巴上还剩下七条黑色的刻线,消失的那一条,已经变成了七小身后的尾巴。

叶止也凑过来看了看,七小的确是已经分化出了第一条尾巴,变成了二尾。“怪不得之前它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叼了一株【冬灵草】回来,”叶止若有所思的说着,“七小应该自己也感觉到了进化的契机,只差这临门的一点点灵气,所以才会在发现【冬灵草】的时候急匆匆的去采了回来。当然,你,”叶止笑了一下,“估计七小也没料到,你会直接炼制一副【兽灵丹】出来,这下,进化的成功几率几乎就是信手拈来了。”

七小冲着叶止叫了一声,似乎也在同意它说的话;七小从药黎的怀中跳了下来,卷动着自己的两条尾巴,又自己去追,整个身子活生生的被团成了一团雪白的绒球。

药黎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进化的七小...我们有什么要做的吗?需要送它回【山海界】吗?”药黎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之前从未和魔兽签订过契约,但她知道很多魔兽在进化的时候非常的脆弱,大部分魔兽在进化的时候会回到【山海界】,以便于能够不被打扰的专心修行,完成进化;二来也是因为【山海界】得天独厚的环境给魔兽带来的好处,丰沛的灵气,让魔兽在【山海界】之中的修炼速度大幅提高。

还没等叶止答话,七小倒是早就开始摇晃自己的脑袋。【冰狐】天生聪慧,二尾之后的七小,已经可以听懂很多人类的语言了。心念之中,药黎也能够比以前更清楚的感受到七小的思想。“不回去就不回去吧!”药黎索性不去多想了,既然这是七小自己的想法,想必它自己应该也会对自己负责的——毕竟多少年以来,聪慧狡诈就是狐狸的代名词。

一夜无话。倒是七小,二尾之后,尾巴的面积直线扩大,现在已经可以盖住自己身体的一半了;它整个身体靠进药黎的怀里,又用尾巴盖住自己,看起来睡的十分舒适。

第二天一早,药黎忽然睁开了眼睛。自从训练开始之后,自己好像确实习惯越起越早了。药黎的眼睛失神的盯着帐篷的顶端,冬天的凌晨,还没有开始亮堂,外面仍然有些迷蒙的黑色。

药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帐篷,似乎还挣扎着想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之类。但当一把冰水扑在脸上之后,她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洗漱使人清醒。

今天药黎大概是醒的尤其的早,因为她看到叶止还在露营的地方没有离开;往日自己起来的时候,早就看不到叶止的影子了,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今天早上总算逮住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走的叶止。他身上穿的很单薄,整条胳膊还都裸露在外面;倒是他手里的斧子比较抢眼,体形巨大,而且,好像还没开锋。

“阿叶。”药黎唤了一声,叶止也是闻声止步。“你要去干什么,砍柴吗?”药黎盯着叶止手里的斧头问道。

“算是吧。”叶止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斧子,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你要不要一起来?”

“一起?”药黎楞了一下,砍柴吗?想想反正这么早也没有什么事情,倒不如就跟过去看看,到底阿叶每天早上都在干什么。“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树林间,忽然身后传来簌簌的,什么东西踏雪而来的脚步声。药黎一时紧张,有些戒备,倒是叶止没什么大反应,“是七小。”话音刚落,一条雪白的影子“嗖”的一下窜上了药黎的肩头,不是七小那小狐狸又是什么呢?

两个人并没有走多远,叶止就停了下来。他努努嘴,示意面前这棵树,就是今天的目标了。

这棵树并没有很粗,也没有很高,看起来有一些营养不良。毕竟,在安岭这样的北方山脉中,为了争夺阳光和雨水,大多树木都是长的又高又直的。这样蜷曲矮小的树,很快就会被森林自己所淘汰的。

药黎还在看的时候,叶止已经抡起了斧子,从那个迟钝的光泽来看,这确实是一把没有开锋的斧子。为什么要用没有开锋的斧子砍树呢?药黎心中疑惑,却没有开口问,她隐隐约约觉得,阿叶又在启发自己了。

“呼,哈,呼,哈...”叶止的口中有节奏的喘着气,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斧子的挥舞若隐若现,这就是为什么叶止看起来瘦,但其实身体内极具力量的原因吧,药黎想着。她仔细的看着叶止砍树:斧子的落点;树木的纹理;身体各部分的力量,随着肌肉逐渐的传递到手中的斧子上;还要那看似鲁钝的斧头,上面包裹着的细如刀锋的斗气...只是这样看着,药黎已然感觉收获颇多,但是自己又有些说不出来,到底收获了哪里。

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成了习惯,在安岭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保持着火焰外衣,只不过叶止释放的更好,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到有火焰的颜色,大概是他的火焰也有些特殊?药黎也曾经这样猜想过。而自己的火焰外衣,自从习惯了新的行气方式,也是释放的越来越好,越来越有效了。“还是你方便啊,”药黎伸出手来,逗弄着七小,“有这一身厚厚的绒毛,也不用怕这寒冷的鬼天气了。”

七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听到药黎的话,七小转了转眼珠,身后的两条尾巴也抖了一抖。七小从药黎的肩头跳下来,落在雪地上;药黎不明所以,正要伸手去把它再抱起来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了火焰元素的聚集;与日常自己所感到的热烈兴奋的火焰元素不同,自己现在感受到的是另一种火,妖异中又带着一些冰冷,但是毫无疑问,又有着火焰的炽热。

药黎反应飞快,感受到的一瞬间就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是七小?药黎心中疑惑,后撤了一步,眼睛定定的看着七小。

浑身雪白的七小站在雪地上,几乎要和环境融为一体;它的四肢绷的很直,头也仰着几分,像是在无声的呼唤着什么。很快,药黎就看到了是什么在回应七小的呼唤:一道火焰像长蛇一般绕了一个圆,继而不断的盘旋着向上升起,像是火焰的龙卷;而这漩涡的中心,就是七小。

“蓝色的?”药黎心中一惊。生在炼药世家,药黎当然知道,天下的火焰并不全都是红色的,很多异火——比如兽火,比如天生地造的灵火,都有各自不同的颜色。可是——天地灵火就不提了,即使是特殊的兽火,也只有很高级的魔兽才能驭使,通常的火系魔兽,或是火焰亲和度很高的魔兽,所喷涂的也只是普通的火焰。这种冰蓝色的火焰无疑是很高级的兽火,可为什么七小一只二尾的【冰狐】就能使用呢?

“阿叶?”药黎疑惑的唤了叶止一声。

“嗯?”叶止拢了拢劈完的柴火,回过头来。“狐火?七小释放的吗?”

“嗯。”药黎点点头,“这种冰蓝色的火焰,应该是很高级的兽火吧?为什么七小现在就能使用?”

“怎么。”叶止从药黎的话中听出一点端倪,“你是觉得二尾的【冰狐】很弱吗?”

药黎一听,有些呆住了,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小姐。”叶止有些无奈,“你真的只有读那些医书吗?就连山海志怪的小说也不看?”

“【冰狐】确实是狐类魔兽之中比较常见的,在极北地区数量很多。但是,从它分裂出第二条尾巴开始,它的能力就不再受限于【冰狐】的血统了。‘狐三尾可幻人形’,即使只有二尾的时候,其灵气也是非比寻常。再加上狐火本身就是妖狐魔兽所特有的火焰,所以七小作为二尾才能在幼兽时期释放出来。不过当然,七小现在的狐火...”叶止伸出一只后去,直直的刺入火焰的漩涡之中,将七小拎着后颈样的提了起来,“威力也还不是很强。”

“放出的火太旺了,知道了吗?别把林子点着了。”叶止把七小提在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不断的点着它的额头。

七小叫了几声,似乎是听懂了。它从叶止的手中挣脱开来,轻巧的落回到雪地里,两条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前扫过,一团冰蓝色的火焰浮现在它的周身。

“怎么,你的意思是,即使没有毛皮,你也可以释放火焰万一吗?”还在疑惑七小情况的药黎,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蹲下去,手掌探向七小的额头。

刚一贴近,七小的狐火就自动把药黎的手包了起来,药黎毫发无伤又没有阻碍的蹭着七小额头的绒毛;药黎作为炼药师,拥有极高的火焰亲和力,再加上七小本身就和自己缔结了契约,所以自己能感觉到现在这团狐火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但是那股属于狐狸魔兽的诡异却在狐火之中显得非常特殊,非常具有存在感。

很奇特,药黎顺着七小的额头上的绒毛,一边感受着它身边包裹了自己的手的狐火。毫无疑问,狐火的温度要比普通的火焰温度高的多了,但是让药黎真正感到奇怪的是,这狐火之中还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火焰怎么可能同时拥有这样两个极端呢?药黎心中疑惑,不由的去问叶止。

“这个,”叶止的声音之中也少有的有一丝不确定的成分在,“你知道,狐火是狐狸魔兽所擅长的看家本领;狐火,狐火,与其他驭使火焰的魔兽不同,狐火是狐狸魔兽血液中所传承的能力,所以才能为狐类的魔兽所特有。如果说,我们日常所使用的火焰,是来源于大自然中,空气中所蕴含的火元素的话,狐火的主要支持,是狐类魔兽的血统,也就是魔兽本身。”

“哦....”药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这和七小的火焰?有什么关系?”

“既然狐火来源于狐类魔兽本身,那么它自然带着狐类魔兽自身的特点——而七小的本体,可是在极北之地生活的【冰狐】哎。”叶止说,“所以究其原因,应该是七小的出身——毕竟作为【冰狐】,其种群中能够驭使冰雪的,也不在少数。或许这就是七小的狐火能够同时拥有这么矛盾的感觉的原因吧。”

这下药黎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不过,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并不是很确定?”

“那当然了。”叶止理直气壮的说,“要知道,能够在火焰之中保留寒冰一般的温度,说明七小的【冰狐】血统十分纯正,继承了极为强烈的冰霜天赋;可是如此纯正的【冰狐】血统,又怎么会觉醒出成为‘九尾’的可能性呢?”叶止说着,“这种事,只能说,理论上如此。但确实还是太罕见了。毕竟,能够觉醒为九尾天狐的狐类魔兽,已经是非常罕见了。二尾,狐火,”叶止摇了摇头,“这种事又有谁能说有经验了?”

“凡事,都有例外的吧?”药黎小声的说着,手中轻轻的抚着七小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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