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东昊笑着,竟然真的应了声,进了诊室。
我瞪了下眼睛,气恼的坐在了门口等候椅上。
没多会儿,从副诊室进去个医生,随后又出来给我个单子,让我去交麻药和缝合费用,我就去了。
六楼缴费窗口临时停止缴费了,只有楼下骨科专区能交这笔费用,可等我到那里时却被告知,电脑没有显示这笔代缴款项,所以无法缴费。
我以为是搞错了,就回去问下刚才给我单子的医生,路过骨科诊室的时候,看见了我那个舅舅诺东升。
自从上次他在安家闹过后,我们就再没见过,结果他这一见到我,就气怒着脸指着我,“你个害人精,可把我儿子害苦了!”
“舅舅,我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着他,态度还算和顺。
“我儿子上次帮你修车,结果因为你被人打了一顿,还断了腿,到现在都没好,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了都是个问题。你说你怎么了?”
诺东升瞪着我,越说越来气,“想想真是好人没好报!我们当初一门心思去投奔你,被你轰出来了。我那傻儿子还当你是好人,还帮你修车,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老天不长眼,让我们摊上你这么个害人不浅的亲戚!”
我抿了下嘴唇,当初他们来闹的时候,我对他们印象确实不好,总觉得我妈在骗我,这舅舅根本就没她说的那么好。
上次诺东升给我修车的时候,我就已经多少改变了看法,本来还想事后谢谢他了的,可一直没找到人,却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
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我拿出钱夹子,抽出一打钱递过去,“舅舅,之前是我不对,这些钱你先拿着,多少都是我心思,你给表哥买点吃的和营养品什么的,他也好康复的快些。”
“你的心思就这么点儿?你好意思么?”他冷瞥一眼我手上的钱,还是那个态度,“腿断了是吃点营养品就能康复的么?许诺,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真瘸了,我赖你一辈子我!”
他这话一出,要不是诺有弟拄着双拐出来劝他,我真想立马收回钱,转身就走。
“表姐,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给我治腿,我爸都去捡破烂了,所以他心情不好,你别介意。”诺有弟难为情的看着我,穿着打扮还是之前那副黄毛痞子模样,这会儿看着倒仁义正直多了。
我笑着,“没事,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这些钱你先拿着,以后有需要就去找我。”
诺有弟刚要接,诺东升挥手就给我挡了回去,一副‘别想这点钱就让他们消气,他们穷也穷得有骨气’的样子。
这时,有人叫诺东升进病房,我看清那人是原来安氏企业策划部的副经理老陈,印象中他人挺老实敬业的,就是家境不好,总被人拿这个说三道四。
看到他,我刚想打招呼,却被他白眼,也恶狠狠的骂了句害人精!
我错愕的看着他,却听他恼怒的指责我,“我骂你害人精真都便宜你了,就因为你为了报复跟前夫安东阳那点私人恩怨,搞的安氏上下鸡犬不宁,所有人每天都在为保不住饭碗而担惊受怕,最后安氏还是被你搞垮了。我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副经理的位置,眼瞅着就退休可以拿一大笔养老金供我国外儿子上学了,结果全被你给搞砸了。我儿子也出车祸进医院,到现在都还躺着不能动,都是被你害的!”
他不解气的看着我,又接着说,“你的遭遇我们都理解,可这世界上比你惨的人比比皆是。像我现在这样,自己都一身毛病了,还得照顾我瘫痪的老婆和不能动的儿子,怨苦比你少么?难道我也要去报复谁么?我们背后都骂你害人的骚狐狸你知道么?现在你出了气还做了有钱人的太太,却害苦了多少像我这样的穷人!”
我愣愣的看着他,这些确实是我之前没想到的,我原本以为,斗夸了像安东阳这样的人渣,我报了仇,也少了个压榨人的祸害,却没想到,老百姓只管温饱,谁管你领头人是谁?
出于歉意,我还是表示,可以从经济上作为补偿,可他和诺东升一样,全都不接受,他横我说,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他儿子的前途!
末了,他拉着诺东升进去的时候,诺东升也拽着诺有弟咒我一句,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这个害人精的!
头一次感觉给人钱这么费劲,心里也难受的紧。
我收回了钱和银行卡,很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太自私了。
曾启何时,我也在底层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着,那时候和他们一样,只想着怎么赚钱,改变生活上的沉重,也让我妈的病快点好起来。
那种为了钱而苟延残喘活着的滋味我尤其的懂,现在却好像无形中,伤了和我一样的人。
我正往楼上外伤诊室走着,却在微敞开门的输液室里看到萧东昊站在那里。
他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我以为他在等护士输液,就过去想要问他伤口的事,结果把门全推开时,那一幕却让我傻愣在了门口。
陈心柔坐在轮椅上前倾着上身,环抱着萧东昊的腰,满脸泪花的样子,看着我见犹怜极了。
萧东昊却笔直的站在那里,手搭在她肩上,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表情也带了些许忧郁,嘴里好似对陈心柔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但看样子肯定是在说以前常对陈心柔说的情话。
不然陈心柔怎么会满是感动的哭出声来,更抱紧了他,
方才路过医院走廊的传媒电视,新闻还在播秦墨晴和他萧东昊的事,我很出彩的被描述成,和秦家大小姐争抢萧家二少爷的离婚疯女人,什么讽刺的话也都说尽了。
红颜知己的麻烦还没摆平,这又在医院来了个旧情复燃,我第一次觉得,萧东昊真他吗的可耻!
眼瞅着陈心柔又用装可怜那套,要和萧东昊更暧昧的亲近在一起了。
我咣咣使劲儿锤了两下门,把他们俩都吓得一怔,看向了我。
萧东昊看着我,眼神变得紧热,刚要张口解释,我直接清嗓子喊,“一个该扎吊瓶的不扎,一个该扎针灸的不扎,你们叔嫂俩凑在一起是要上天,还是要旧情复燃的互扎,啊?”
末了,我又瞪着萧东昊补充,“难道你跑输液室来,是要脱裤子扎她的?”
“许诺!你又特么胡咧咧什么呢?”萧东昊皱着眉,要冲我走过来,陈心柔居然拉住他的手,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瞬间就怒红了脸,快步过去,把陈心柔那白爪子给从萧东昊手上扯下来,要不是国家有规定,不让欺负残疾人,我肯定直接掀翻她的轮椅!
“许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陈心柔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揉着我根本就没弄疼她的手腕,“我现在就是你嫂子,可有些事的本质是根本改变不了的。人心非铁石,情难自控。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明白你甩了东昊,当了他嫂子,差点害死他,居然还想藕断丝连,煽旧情么?”我看着她,真的对她和秦墨晴一点情绪上的自控力都没有,简直见一次就想怼一次!
“许诺,我知道我和东昊不可能了,我只是想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再最后抱一次东昊,重温下回忆。人都有情,我这都不被你原谅么?”陈心柔凄苦的看着我,满眼都是情有可原的可怜眼神。
“陈心柔!我真替东俊哥感到可悲!”我看着旁边,一直盯着我没说话的萧东昊,很痛恨的跟陈心柔说了这句话,拉着他就要走。
陈心柔却拽住了我的手,祈求我原谅她,她下次不敢了。
我恼怒的吼了一嗓子,甩开手,却没想到,她整个人都随着轮椅翻了过去,头正好砸在输液室的床上,血瞬时就从她脑后流了出来。
萧东昊怨恨的看我了一眼,直接甩开我的手,就过去扶抱起已经晕过去了的陈心柔,冲向了急救室。
正好萧东俊也从外面回来,看到在萧东昊怀里的陈心柔,满头都是血,也吓得追在了后面……
我呆愣的看着那边,脑海里深刻了萧东昊那个怨恨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的苦笑出来,别提情爱这东西,也别说什么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夫妻了。
如陈心柔说的,有些事本质根本就无法改变,人心非铁石,情难自控。
我自觉很傲气的怼情敌,却都是在打自己的脸,到头来,不过都是在耍我一个人玩儿呢。
我转身跑出了医院,却在过了两条街的时候,撞到了陆锋,抬头看着他,还没等他那句‘怎么了’问完,我就不争气的哭了,扑到他怀里,“陆锋,我好累好难受……”
陆锋站在那里没动,充当着发泄桶,任由我哭着,接收着我所有的眼泪和不开心。
直到我哭不出来了,别开身低头在那里压制难过的抿着嘴唇,搅弄着指甲。
他才笑着说,“关于你的新闻我看了,感觉你这个次比上次更上镜,好看。果然我和我在一起时间久了的女人,都会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