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的房门悄悄打开,陆北北穿着病号服站在那里,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说一句话。
苏子墨看了儿子一眼,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搂住痛哭的岑佩仪:“佩仪,快让秦安回去房间吧,这么多人看着,别哭了……”
“爸,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秦安眸底终于还是写上一抹绝望,他不敢抬头看爸爸的眼睛,那里面的失望和痛苦,几乎让他窒息了……
“要不是这里一位医生认出你,他恰恰是爸爸的好友,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我们?”苏子墨牙关紧咬,只重重跺脚,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陆北北!你还有脸出现!”正在擦眼泪的岑佩仪一抬头却是看到秦安身后站着的陆北北,只一瞬间,她就面目狰狞,推开秦安就向着陆北北的方向冲了过去……
正在擦眼泪的岑佩仪一抬头却是看到秦安身后站着的陆北北,只一瞬间,她就面目狰狞,推开秦安就向着陆北北的方向冲了过去……
“伯母……”陆北北一惊,却看到岑佩仪一惊像是疯子一样直直向她撞过来,她下意识的捂住小腹,踉跄的想要躲开,却还是来不及……
“妈,妈不要…”秦安眼见得岑佩仪的身子就要撞到陆北北身上,他顾不得双腿肿胀难忍,立时过去伸开双臂挡在了陆北北的面前……
“不要……”陆北北一下子瞪大眼睛,她想要推开秦安,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岑佩仪的头狠狠撞在了秦安的胸前,陆北北站的那么近,她似乎听到了骨头都被撞的咯咯响的声音,而秦安却是死死撑了门框,硬是没有动,他咧出一抹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嗓子里却又恶心想吐,秦安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搂一下站在他面前,神情呆滞的岑佩仪,却已是无力,他垂下头,唇边滑出细细的一缕血线,却仍是强撑着呢喃:“妈,不要伤害她,她有了我的孩子……你们有小孙子了……”
“秦安!”陆北北失声尖叫,捧住肚子的手乍然的收紧又松开,她眼睁睁看着秦安在她面前缓缓的倒下,却连伸手拉住他的力气都没有……
岑佩仪眼睁睁看着他口中吐出的鲜血,她忽然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苏子墨手忙脚乱的去扶昏厥的岑佩仪,护士们早已过来抬了秦安去手术室,走廊里,无数人探出头在看着他们,有人惶恐,有人惊慌,有人无所谓的表情……
陆北北看不到,她都看不到,她手指沿着门框滑下来,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脚边有一滴鲜红的血渍,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却是不敢……
“秦安,秦安……”陆北北轻轻呢喃,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的滚滚落了下来。
伯母说的对,他的病是因为她,而现在,他再一次吐血,也是因为她,她就是一个该死的女人,一个只能拖累他祸害他的女人。
如果她早知道会这样,如果她可以未卜先知,她一定不会和他见面,一定不会答应他的帮助,一定以死相逼让他离开她,可是都晚了……
陆北北哀哀的低笑,都晚了,她这一辈子,失去了最爱的男人,又要失去最爱她的男人。
她这一辈子,到头来,只收获了两段总归会醒的美梦。
她不知一个人坐了多久,有护士过来让她进病房,她却是不肯,曾伯伯喊她回去休息,她也不肯,她要看着秦安好好的从手术室里出来,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也不会活了……
是,要活他们一家三口就在一起,要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陆北北啊,你脸色看起来太难看,还是去休息吧,毕竟……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想一想你肚子里的孩子,那或许是秦安这一辈子唯一的孩子了,听伯伯的话,回去休息啊……”
苏子墨不忍看她就这样神情呆滞的守在秦安的手术室外,连声的劝慰。
“孩子……唯一的孩子。”陆北北感觉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力气似乎也一点一点的凝聚了起来,她抬起哭肿的眼睛,望着面前苍老了许多的老人:“伯伯,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的养大……这是秦安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有一点点不好!”
“这是我们苏家的孩子!陆北北,我的孙子只能我们苏家来养,我不许他认你,绝对不许!”
岑佩仪不知何时从病房里跑了出来,她脸色惨白,冲到陆北北的面前冷冷开口:“等这个孩子出生,陆北北,你就永远消失在我和孩子眼前,你把秦安害成这样,我不要你再来祸害我们的孙子!”
“佩仪,你太过分了!秦安生病又不是陆北北可以操控的,这孩子不顾一切愿意给我们苏家留一个骨血,你不感激反而还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佩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苏子墨听了这话,却是又气又恨,佩仪对陆北北的成见这么深,以后孩子出生了,难道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吗?
“要感激,你一个人去感激,我只知道是她害的我儿子这么惨,是她把我一个好好的儿子弄成了这样,是她……害的我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就是恨她,这一辈子她都别想让我们苏家接受她!”
岑佩仪说着说着却又痛哭了起来,若不是她肚子里怀着秦安的孩子,她怕自己现在就要扑上去将她撕碎!
“伯母,您想要孩子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吗?”陆北北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接受岑佩仪说的那些,让她和孩子分开,不如让她现在就死了好了……
“孩子要你这样的妈妈,不如没有妈妈的好……”岑佩仪终究还是女人,虽然心里还是生气,却看着陆北北的模样不由得语气也微微的松软了下来。
“不许你说我妈妈不好!”忽然有一声清脆的童音在走廊里响起来,暖暖气鼓鼓的冲过去,小手狠狠的推了岑佩仪一下,她瘪住嘴,只狠狠瞪着她:“你是个坏人,你才不是好妈妈,你要是再说我妈妈不好,我就让我小舅舅把你打出去!”
“同意。”安宇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他温柔看一眼暖暖,目光再掠过岑佩仪的时候却是变的冷冽而又锐利:“苏太太,我和暖暖一样,都认为我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妈妈,您要是看不上眼,我们黎家也不在乎养我姐和小外甥一辈子!反正我们也不缺那几个钱。”
“安宇,不可以这样对伯母说话!”陆北北低低开口,皱眉看了安宇一眼,又把一边扒着岑佩仪腿的暖暖抱过来,在她小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谁允许你这样对长辈的?妈妈平时不是教育过你,不许这样没礼貌,不许出手打人的吗?你都忘记了?”
暖暖有些不服气,却看到陆北北脸上的神情那样严厉,只好嘟了小嘴儿使劲点点头;“妈妈,我错了,你罚我吧。”
“姐!你别打暖暖……”
“小舅舅,我做了错事,妈妈罚我是应该的,你不要替我说话。”
暖暖小嘴儿灵巧的开口说罢,又转过身对着岑佩仪,虽然小脸上挂着不情愿,却仍是乖乖的道歉:“奶奶,我错了,我刚才不该打你。”
陆北北看着暖暖懂事的样子,不由得一阵窝心,虽然脸色稍缓,却仍是硬着心拉住她的小手谆谆善诱的开口;“虽然你认了错,可是刚才你的举动太不好了,因此妈妈晚上还是会罚你,知道吗?”
“嗯,妈妈,你不生气,不哭,暖暖随便你罚。”
岑佩仪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乖巧懂事的模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陆北北竟然把这个没有爸爸的女儿,教育的这么好?
苏子墨亦是眼底含了一抹笑意,他弯下腰望着暖暖:“暖暖,你告诉爷爷,做了错事妈妈会怎么罚你?”
“妈妈有时会罚我念诗,要念十首,有时会罚我自己洗手帕,还会罚我背诵三字经,还有,还有罚我背数字从一到一百,然后罚完了,妈妈就会给暖暖做好吃的,哄我睡觉。”
苏子墨越听脸上笑意越深,他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岑佩仪:“佩仪啊,看来陆北北这丫头是个一顶一的好妈妈啊!”
岑佩仪脸上有些挂不住,仍是冷冷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别想改变!”
陆北北脸上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又破灭,她咬住下唇,手指不由的捂住那微凸的小腹,她知道,如果苏伯母坚持,她或许会放弃这个孩子,她欠苏家的,实在是还不清。
秦安昏迷了多久,陆北北就在他床边守了多久,医生说了,只要他醒过来,就会像之前病情刚控制住那样,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陆北北每天都坐在他身边,不厌其烦的喊着他的名字,和他说话,而他躺在那里,安静的像个孩子,脸颊又塌陷了一点,瘦的让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