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霸顾盼自雄,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所有人脸上,似乎要把每个人的心思都看个透。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司徒文的身上,说道:“司徒,欧阳武的事,你怎么看?”
司徒文恭敬地站起来,翦霸道:“坐坐坐,坐着说,日常晚宴而已,不要搞那么正式。”
司徒文放下扇子,点头道:“是。实话实说,欧阳是平日和我私交挺不错,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是很惊讶。在我看来,欧阳虽然平时毛病不少,但是大节之上,一般是坏不了的。霸哥还是派人再详细查探为好。”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这样的事是什么样的事?什么大节小节的,司徒文,你别绕弯子!”说这话的是欧阳武旧部里面的一个人,样子冥顽不驯,寸头,但是头上剃出许多沟沟道道,脖子上有一圈蟒蛇的刺青,左耳朵上还戴着一枚长长的蛇形耳坠。
他坐在欧阳胜旧部的正中央,可见欧阳胜一走,他是众人的主心骨。他周围立刻有许多欧阳胜的旧部声援他:
“对啊,你把话说清楚!”
“就是,你不明不白的在说些什么呢?”
“把话讲清楚,别把我们当三岁小孩糊弄!”
司徒文这边手下也毫不示弱,纷纷回骂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不干不净的?”
“文哥说话轮得着你们来插嘴吗?”
“扁头风你算老几?武哥也对文哥敬让三分,你倒在文哥面前撒野来了!”
翦霸坐在高处,冷眼俯瞰着面前纷杂的两派,不发一言。
司徒文的涵养很好,至少他表面上还在微笑。只见他笑着展开双臂,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到大家都不骂了,他才缓缓说道:“刚才扁头风兄弟对我进行质问,响应的人也很多,看来我必须得站出来解释一下。”
“你说!”扁头风拍了一下桌子。
司徒文仍然笑着:“据我所知,欧阳武兄弟,啊,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兄弟,他至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抓住敌人的重要人物,却不上报霸哥……”
“那是因为武哥他想用人质交换欧阳胜少爷!”扁头风粗暴地打断了司徒文。
“对了。”司徒文赞许地用扇头点了一下扁头风,说道,“若是仅仅如此,欧阳武及时回头,还来得及,霸哥也不会雷霆震怒。但是他第二点错就错在鬼迷心窍,迷途不返。竟然狗急跳墙,干了要反霸哥的事。”
“不,武哥没有反霸哥,你胡说!”扁头风脸胀得发紫,想要辩论却苦无辩才。半天憋出一句,“我看是你栽赃冤枉武哥!”
“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司徒文说道,“你们武哥私会敌方,我可有怂恿半句?”
“谁知道呢?”扁头风冲口而出。一说出来,却看见司徒文将扇骨一下一下在手心拍打,意态闲淡。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样说岂不是默认了武哥的确是私会敌方吗?
司徒文摇了摇头,道:“可惜了欧阳,之前并不是对霸哥不忠诚,论忠诚我也自愧不如他,可是怎么在这种紧要关头,突然失了大节呢?可叹,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你在说谎!”扁头风拍案而起,“司徒文,我武哥绝不是那样的人!霸哥!”扁头风转头看向翦霸,“您一定要向武哥把话问清楚,派人去查,不能让武哥蒙受不白之冤,让司徒文小丑跳梁!”
翦霸面色一冷,道:“你说什么?你是在命令我?”
扁头风一愣,惊慌地说:“不,霸哥,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质疑我?”翦霸弓身而起,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扁头风,像一头捕食的狼。
“不,不。”扁头风怕出了一头冷汗,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他这剧毒的扁头风,在麓湖之狼的面前,终归是酥软了。
“那你知不知道派人调查并且下令捕捉欧阳武的都是我?”翦霸依旧在步步逼近,欧阳武旧部都不自在起来,个个都是想立刻起身逃跑的样子,可是又不敢。
“不,不,不知道……”扁头风连连后退,腿脚剧烈颤抖。
翦霸突然猱这身子,像狼一般扑腾过来,转瞬间就到了扁头风身前。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扁头风脖子侧面的衣领,然后将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磕在面前的桌子上。猩红的血迹很快沾染了桌布,白色的素净餐布被洇染得无比猩红。翻倒的红酒和血液融合在一起,更令这颜色鲜艳而可怖起来。
扁头风从刚开始的大声痛呼到后头声音越来越弱,再到奄奄一息,这之间一共持续了五分钟的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来劝。扁头风旁边的人脸上都溅了血,可是也只敢呆呆坐着,目睹翦霸的暴行却不敢发出声音。
翦霸终于有些累了,停手不再将扁头风血流如注的头往桌上磕,大家以为他就此罢手,谁知道他突然一只手按在扁头风的头顶,另一只手拖住他的下巴,一股不详的预感和恐惧弥漫在小雯的心头,她捂上眼睛,却忍不住从指缝里看,可怜巴巴地说:“慕姐,这是要做什么呀?”
小慕脸上的肉抽动了几下,皱着眉头咬着嘴,无法呼吸和说话。
突然扁头风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但是马上就戛然而止。小慕连忙去遮住小雯的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雯还是目睹了扁头风脖子被拧断的整个过程。
一阵反胃让她气血翻涌。恶心欲吐。小慕也好不到哪儿去,面色苍白,嘴唇发冷,喃喃念着:“好可怕啊。”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噤若寒蝉。
只见翦霸随手将扁头风软软的尸体扔在地上,一边擦去脸上血迹,一边对全场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他吗?我第一痛恨不忠不义之人,第二痛恨尊卑无序之人!”
翦霸雄视全场,没有一个人再敢吭声,都恭恭敬敬低下了头,动都不动。
“不过我不是不让人说话的人,你们的意思我要听的。”翦霸面不改色说道,“你们欧阳武的人里面,还有没有对我抓欧阳武一事不服气的?”
沉默。
翦霸低吼一声:“沉默代表什么?无声相抗议么?说话!有没有不服气的!”
“没有!”欧阳武旧部沮丧地答道。
翦霸双眼蒙上一层浅浅的血光,恨然道:“你们给我记住,你们全都是我翦霸的手下,不是其他任何人的手下!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