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一顿喝酒唱歌吹牛逼的喧嚣中,大家都累了,我提议大家就在我这儿打地铺睡了,大伙都同意。只有小马因为要照顾欧经理所以回去了。
第二天,我给房东打了电话,把骆坤等十二个兄弟的住房都给安排好了,骆坤和我睡一屋,其他兄弟再租了几个屋子,大家跟学校宿舍一样上下铺摆开,就这么安顿好了。
到了中午,小马也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
大伙儿问去哪,我说就去“张记快餐”吧。张记快餐就是我们昨天去的那个小饭馆,去那是坤哥和我商量好的。
看到我们一条大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张老板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是易毅的手下过来找他麻烦呢。不过还好看清楚了前面是我、骆坤还有小马三个,迎接过来,说:“哎呀呀,几位又来光顾小店生意?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和坤哥都笑嘻嘻地给他问好。
坤哥说:“昨天之后,那伙小混子没再找你麻烦吧?”
张老板说:“没有,不过我就是担心哪天又来了,到时候我又不知该怎么办哦。”
我急忙说:“张老板,您别怕,以后有麻烦尽管找我们。这是我电话,你记着吧,我叫狼子。这位是坤哥,这是小马。还有这些都是我们的兄弟。”
张老板一个劲跟我们打招呼,十足一个老实人:“狼哥你好,坤哥好,小马哥也好,大家都好。狼哥,刚刚你是说你们可以帮我?”
我接着解释道:“没错,我们也是看到这片你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利益都得不到保障,我们觉得很气愤,所以想改变这种状况。凡是不公平的事,你们解决不了,找我们就是,我们一定全力给你们摆平。”
见张老板还在犹疑,我立刻明白了张老板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看了看坤哥的兄弟们,没好说,毕竟人家出来混说不想赚钱那是假的。
但是坤哥直截了当地说:“你放心,我们不收钱!”
张老板惊讶不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坤哥确定无疑地说:“真的,我不是为了赚你们的辛苦钱,只是想做点好事。”
“对对,我们和易毅他们那伙人不一样,出来讲究的是一个'理'字,怎么能收您钱呢?”阳聪也出来附和道。
坤哥这么说,就好办了,我接着说:“张老板,你可以和你的朋友、街坊们都宣传宣传,到时候大家都可以找我们帮忙。”
张老板握住我们的手连连道谢,突然叫了一声“哎哟”,说:“你们还没吃饭的吧?看我这记性!我这就给你们去做饭,等等啊,给你们做一桌最好的菜。”
我们连忙推辞说不用那么客气,可是张老板就是不让,非要仔仔细细下厨,一连做了八道大菜,这才罢休,把我们吃得不亦乐乎,欢天喜地。吃完了,张老板就是不肯收钱,说我们是在给当地老百姓造福,他就当自己和当地积福了。
临了,张老板有些踌躇地说:“这附近有个地方,易毅欺负得最狠……”
骆坤两眼一亮:“是哪?张老板你快说。”
张老板道:“菜市场!那里都是些本地小摊小贩,都辛苦得很,他却让手下天天去收保护费、摊位费之类的,逼得人没法活。”
骆坤立刻一挥手,道:“大家伙跟上,去菜市场!”
大家一下血往上涌,齐声喊道:“是!”
这个菜市场是东厅街和西厅街之间的一个重要地方,民以食为天嘛,每天从早到晚有上百个小摊小贩在这里卖菜卖肉。在这里临近之处也是两条街最热闹、繁华的地带,附近都是餐馆、洗浴中心、KTV之类的消费场所。
易毅夺取了东西二街之后,自然不会落下菜市场这块肥肉。如果能在这里给易毅重击,那就太赞了。
我们一行十四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菜市场。
正要走到菜市场正门口,骆坤忽然说:“大家先等等,我们人太多,这样进去会打草惊蛇,大家分散开来,故意装作是来买菜的样子,一拨一拨地进去。”
我们都觉得很对,按照骆坤的办法分成了三四拨人,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晃悠了进去。我和骆坤、小马是一拨进去的。
进去一看,这会儿正是中午饭时间,摊贩们都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休息或者吃饭,顾客很少。但是见到突然来了十几个人,很多摊贩们都坐了起来,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们,有的还叫几声卖。看着那一双双充满疲倦的眼睛,就知道在菜市场做生意都是很累的,每天起早贪黑的。易毅压榨这种人的钱,让我更为不忿。
我们边晃悠着边观察,我老这样看不买菜,过意不去,就买了两块豆腐,一点青菜。
小马惊讶地问我:“咱们不是吃过午饭了吗?”
我表示无奈:“不买点菜会引起怀疑的。反正就当买了晚上的菜了吧。”
骆坤突然道:“小马,狼子,你们俩最近功夫练了没有?”
小马立刻庄重地点头说:“练了练了,我每天早晚都练,我舅舅都感动死了,说我为了保护KTV,比读书还用功呢。”
骆坤忍俊不禁,拍了拍小马说:“要坚持下去哦。”
不等骆坤转过头看我,我已经眼睛看向了别处,随口胡诌:“你看那儿有鸡哎,要不要买来晚上做鸡公煲?”
骆坤一把将我拉回来,说:“别转移话题。是不是没练啊?”
我苦着脸说:“坤哥,我不是都跟你在一块吗?也没时间啊。”
骆坤拧起一对浓眉,说:“以后必须每天练习,今晚开始,我就监督你。”
我垂着脑袋,说:“好吧。”
骆坤继续教育我说:“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想做白纸扇,觉得你用的是脑子,不需要手脚厉害?”
骆坤说破了我的心思,我垂头不语。
骆坤语重心长地说:“狼子,你要记住,我不希望你只是做白纸扇,你既要做白纸扇,还要做草鞋、红棍,甚至能当大佬。”
我没想到骆坤对我如此看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重重点了点头。
这时,卢闯突然走到我们身边,沉声说:“坤哥,狼子,有情况。”
我抬头逡巡了一遭,果然看到菜市口来了一些人,不少,十一二个。
这群家伙一看就是刚刚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勒着皮带、噼里啪啦着响指,就这么摇摇摆摆地走进来了。当先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瘦子,长头发,穿着黑色铆钉皮衣,脚踩骷髅饰物的皮鞋,嘴唇还带着唇环,又痞又酷,挺有型的。
市场里这些摊贩们一看到他们都跟见到了鬼神一样,浑身不自在起来。
只听那长头发吐掉嘴里的牙签,一声喝,直把那顶棚都快掀了:“收保护费了,收保护费了啊!都给我乖乖地把钱交上来!”
说完,他手一挥,他手下就四散到各个摊位上去开始收钱。
摊贩们都很不情愿,但是还是不得不掏出钱来上交。
突然一个手下对长头发道:“爆哥,这儿有个老东西找事。”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叫“爆哥”还是“豹哥”,只见他走到一个老头子的摊位前,先就来了一脚,把摊位上的青菜踢飞了一大把:“老家伙,又是你惹事啊?”
那老人一看就已经七十多岁了,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还在菜市场买菜,还要受这种欺辱,真让人心酸。
只见老头像丢了宝贝一样把青菜捡起来,又放回去,双手颤抖着作揖,手上捧着皱皱巴巴地一些零钱,除了两张二十的,其他都是一块的或者毛票、硬币了。他苍老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很无力:“老大,对不住啊!最近真的赚不到钱,我的青菜卖不出去啊,没赚几个钱。我不是不交费,实在是没多少钱,这一百块都是给凑出来的,你就将就着收下吧。饶了我这一回,下次我赚钱了补上,求求老大!”
这个爆哥一下子火冒三丈,一把将老头手里的钱打在地上,硬币散落在地上的声音叮当作响,让人心碎。
小马牙关猛咬,道:“忍不了了!”
坤哥说:“别冲动。”接着坤哥对卢闯吩咐道:“你告诉兄弟们,分成几路,围过去,一会儿我一下令,你们就围攻上去,给我痛打这群杂碎!”
卢闯兴奋地说:“好!”跑过去传令去了。
骆坤说:“我们过去。”
我和小马紧跟着骆坤朝长头发爆哥那边走去。不知怎么回事,坤哥的话总是让我很安定,他说去哪就去哪,他说怎样做就怎样做,我总觉得不会错。
那边爆哥打掉了老人的钱,接着又一脚把老人踹到了地上。周围的摊贩都看得咬牙切齿,有人说了一句劝告的话,就被爆哥的手下打了耳光,大家就敢怒不敢言了。
那老人在地上哀叫着说:“大哥,我真不是要跟你作对啊。我家里老婆子三年前就走了,我就一个没结婚的儿子,他是个残废啊,每天都得我养着,我们爷俩就靠我卖菜这点钱过活,求你开开恩,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