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狂喊一声,卯起全身力气,朝坤哥奔跑过去!挡在身前的对手如同纸片一般被我冲散。片刻间我已到了坤哥面前,用力将他拉到我的身后,还附带一个推的动作,跟着,我自己胸口就遭到一对强悍无比的腿脚攻击,肝胆剧震,喷出了一口鲜血!
同时,汹涌的人潮将我围住,殴打,我拼尽全力嘶吼:“小马,坤哥,你们快走!”
坤哥吼道:“狼子!”要朝我冲过来。
我焦急地再次呐喊道:“小马,快拉走坤哥!大家不能没有他。”
小马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拼命将坤哥拉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眼前逐渐模糊,感觉无数只手脚在我身上落下,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躺下,仿佛飘摇在云端,竟然有一种梦幻般的舒适,无痛。后脑磕在坚硬的地面,是我昏迷前最后入耳的声响。
当我再次醒转之时,眼前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清。难道我已经瞎了吗?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浑身被绳索绑得死死的,肌肉早就麻了。而且身上有无数痛点,可想而知,是被花锋的手下给揍的。我现在口渴万分,嘴唇已经干裂,喉咙里面仿佛烈火和钢刀在烧在挠。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难道已经在坟墓中了么?
惊恐万状的我拼命嘶喊,但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嘴里塞了一团又脏又臭的抹布。阵阵酸臭味熏进了鼻子,让人想死。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四五双袜子绑成的一团东西塞在嘴里。
我忍不住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干呕,酸水涌在嘴里,又吐不出去,只能咽下喉咙,就更为恶心了。
我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只能通过饥渴程度来判断,应该至少有十二个小时了。
忽然听到有车辆开过来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卷闸门打开的声响,附近似乎有车子开了过来。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片可能是车库,我就是在一个车库之中。难怪感觉这么空荡,什么也没有。
我就这样歪躺在冰凉的地上,只能在地上打滚,再也干不了别的。我在地上不停地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可以割断绳索的东西,但是地上一粒土都没有,显然这里很少有人进来。
我突然意识到,一般人都不会粉刷墙壁,或许墙壁是水泥的,我就可以将手上的绳结磨断,但是我艰难地滚到墙壁,一碰,入手是冰凉的大理石砖面。地上就更别说了,我早就发现也是大理石了。真不知道现在的土豪是什么心理,一个车库停辆车而已,有可能还不是用来停车的,装修得这么奢侈干什么?
时间就这样在黑暗中不断地流逝,我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黑暗中,我感到世界都已经静止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感逐渐侵袭上来,淹没了我的全身。
我现在当然是被花锋给捉住了。他已经把我交给易毅了么?我想多半是的了,他们两个住都住在一起。那我现在是在哪里呢?难道就是在易毅所在住宅区的车库中吗?通过那天阳聪带回来的情报,我已经知道易毅和花锋在北厅街一处高档住宅区里居住,这里警卫森严,驻扎了许多易毅手下的人在这里,据说门卫和保安都是易毅的人,算是易毅的后花园或者寝宫。两人平日无事,就在这里寻欢作乐。虽然我想易毅肯定没有翦霸有钱,但是肯定也是无比奢侈。这些钱都是从普通平民身上榨取而来,想到就让人气愤。
没错,我希望自己能像易毅、花锋一样,拥有强大的实力和权力,但是我不想做一个让人憎恶,只会作恶的人。我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维护一方安稳,德高望重的大佬。
可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我苦笑。我深陷敌窟,生死莫测。坤哥他们一定找不到我的下落,即便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又能怎样呢?如果他们硬攻进来,恐怕会全军覆没。这样还不如牺牲我一个,反正我也不算什么重要角色,坤哥没我一样能行。
悲哀的感觉涌上心头,渐渐发酵成绝望。
可是我转念一想,以坤哥的情深义重,他一定不肯抛弃我不管不顾的。就像他小时候对我那样。
其实他比我还小一点,可是从小,他就比我高大,就是罩着我的大哥。
还记得那时候读小学,有天放学回家路上,我被两个学校里高年级的混子抢钱,还被打了一顿。我哭哭啼啼地跟坤哥告了状,八岁的坤哥二话不说,拿着一根踹断的扫帚棍子直接奔到了正在上课的六年级二班的教室,将那两个十一二岁的不良学生当着全班师生的脸暴打了一顿,逼得他们跪下向我道歉,将钱还给我才罢休。
后来初中我还是和坤哥在一所学校。但是坤哥不爱读书了,或者说不喜欢被这种教育体制所束缚,看清了教育的本质就是培养顺民吧。坤哥很早熟,他看清这些并不奇怪。我们这些傻乎乎的孩子还成天想着能够考上好中学考上好的大学,就能找到好的工作,赚很多的钱。而坤哥早就看透了,这个社会的本质是弱肉强食,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在小学他只是讲义气,敢出头。进了初中,他就正式开始混了。坤哥很聪明,本来学习成绩特别好,初中之后他就经常旷课,在外头和社会上的人来往,打群架、抽烟、上网吧,所有坏孩子的事他都做了。
有一次我坐在教室上课,透过窗户亲眼看见他拿着砍刀追着一个学生满操场地跑。
再后来,我和坤哥的交际越来越少,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只想好好读书,他却成了混子。学校老是给他记大过,留校察看,好几次还差点将他开除。他自己倒是不在乎,说自己不过是不想让爸妈难过,才一直没退学。
再后来他高中就去了一个很烂的,全是混子的学校。我那之后就只在过年放长假才能见到他了,只见到他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沉默,笑容渐渐少了,性格越来越稳重,有时候还能看见他多添了几处伤疤。那个时候,我听说坤哥在学校闹得天翻地覆,风生水起,成了名副其实的校园大佬。后来他凭着体育特长竟然上了专门的体育学校,本以为他是要走正路了。谁知道体校才是真正的混子的天堂。但是据说坤哥在体校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整个大学的混子圈全部征服,成为了众望所归的诸侯盟主。
这些传说夸大与否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时我已经远在异地求学,只是每次回到老家沙市,总是听到坊间的坤哥传闻,想不听也不可能。
一阵脚步声拉回了我的思绪。听声音大概有四五个人。一声电子钥匙的尖叫,卷闸门均匀的响声响起,然后卷闸门慢慢地往上抬起。
光线透进来,久未接触阳光的我瞬间感觉眼前一片花白,分外炫目。但是还是看见了四对人腿站在外面。其中一对踩着白色的靴子,一看我就认出来是花锋。
门逐渐到顶,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那种光亮。我也得以看清来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