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队伍前面,微微笑着让他们不要激动,等声音都静下来了才说:“相信你们对我也很眼熟了是不是?都在你们这儿挨两回打了!”说着,我比了一个“二”。
现场许多人扑哧笑了。
我接着说:“听说,你们是整个大一最强的一伙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我听错了吗?告诉我,是不是?”
“是!”
“好,还像点样子。我还听说,你们大一还有另外两伙人,也不差,还联合起来,准备搞你们?”
“对!不过狼哥,我们不怕!”“对的,狼哥,我们搞死他们还差不多。”“狼哥,有你在,我们还怕什么?”
“好,就喜欢你们年轻人的气势。”我满意地点头。“你们知道我来这儿当老师是为了什么?教书吗?”一片大笑。
“你们都笑了,没错,当老师,怎么可能?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了,我在横塘那边有点名气,不过那都不重要,我也没想要声张这些。我只简单利落地告诉你们,我现在,没别的,就是要带你们扫荡大一,扫荡大二,扫荡大三,统一全校!”
山呼海啸的掌声和喝彩声。
演讲完了,我给他们教了一些近身格斗的技巧,都是坤哥教我的,基础而实用。
末了,梁小辉接了一个电话,跑到我身边,对我耳语道:“狼哥,已经跟另外两伙人约好了,明天放学,旁边天心花园群战,不去的别想再在体院混。”
我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做准备。明天,我保准让他们再猖狂不起来。”
我重重拍了拍梁小辉的背,梁小辉倍受鼓舞,对我信任地重重点头。
下课了,一节大课接近两个小时,这会已经差不多四点钟了。我随意在体育馆附近散步,看看熙熙攘攘的校园学生,虽然这学校乱,但是好歹也能回味一下校园年代的那种青春活力。
这时,我手机响了,赵飞打来的。
我放到耳边,道:“阿飞。”
赵飞道:“狼哥,餐厅订好了,今晚咱们去商业街另外一家很好吃的菜馆,叫做信记,各种菜式都有。你放心,我只带七八个贴身兄弟去,不用担心招人耳目。”
我对赵飞细致周到的理事能力相当喜欢,觉得他以后可堪大用。当下道:“好,那你放了学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说真是无巧不巧,我才他妈把电话一挂,就看见了一辆惹眼又眼熟的银色加长豪车正停在图书馆门口的草坪上。我草他妈,这不就是小秋那孙子的车吗?他难道还去图书馆看书不成?只怕是来装逼的吧。
我突然起了兴趣,想看看这孙子什么时候出来,在干嘛。谁知道我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因为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一对情侣牵着手走出了图书馆。图书馆的墙面和柱石都是宽阔大气的白色大理石,他俩也是身穿着白色系的服装,让人一恍神如同是在观看一部中世纪的宫廷影片,眼前是个巨大的3D荧屏,这俩就是从宫殿中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
可那王子,是小秋;那公主,是何涛。
揪心般的疼痛从心底一直揪扯到五脏六腑和四肢大脑。我心也碎了,肝也裂了,脾也破了,胃也溃了,四肢更是虚软无力,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何涛那么美,从前的她薄施粉黛,如同当初浣纱的西施,而今她妆容更为明艳,而衣裳也更为奢侈,——这当然是小秋给他买的,——她的美已经更具气质和立体感。
可是她的手,此时被另外一个男人牵着。而这个人,是我目前的头号敌人。这种痛感,无可描述。
而我也终于领略到了爱情深深的苦涩、失去才知珍惜的痛苦。从前的罪恶一番也统统涌上心头,对我针扎刀捅,仿佛种种数落我的罪孽和不堪。
我失神地走了过去,泪水不经意已经夺眶而出,被风吹落尘埃。
而何涛春光无限的面容上那双好看的双眸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的存在。
那时,我不自觉地步步朝何涛走去,神色一定特别戚然。我禁不住眼泪珍珠断线般流,感觉自己就像个可怜的弱女子,被人抛弃了一般。
何涛看到我也是惊愕地停下脚步,看着我,神情复杂,但是更多的是排斥。看得出,她不想靠近我。所以,她只是转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我。
她转头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再碎了一遍。
而何涛身旁的小秋一定也看到了我,但是他也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身子和何涛靠得更近,手不自觉已经搭上了何涛的肩,嘴角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接着他做了一个特别下贱和无耻的举动。他突然将何涛揽在怀里,侧头朝何涛唇上吻去!
分明而赤裸裸的挑衅,我还能忍得了吗?
我也顾不上双泪下垂,模样凄惨,箭步飞奔上去。十多层的台阶我好像是两脚跨上去的。
在小秋即将要得逞的时候,我大力一脚,狠狠踹到小秋的腰间。
“我草你妈的!”
小秋竟然不躲也不避,给我结结实实地踹到了,然后身体夸张地朝旁边飞了出去,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板上。小秋大喊一声,捧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说:“你干什么?”
我心里一股憋屈的怒火,哪管他装还是没装,冲过去还要再踹他。可是一只手紧紧拉住了我的上衣袖子。那是何涛的手,我才意识到多么久没有和她靠近。那些从前她拉扯着我的衣裳对我撒娇的日子顿时如同猛然沸腾的热开水,一下子在脑海中翻滚起来。
可是现在的何涛不是那时的何涛了,她不再是巧笑倩兮,甜美温柔的样子,此时的她,眉梢含怒,杏眼布煞:“李琅,你要干什么?当混混混出个样了是吧?成为暴力狂了是吗?现在要到我面前来打人了?小秋怎么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打人还这么有理?”
我万千情绪憋在心头,想要喷薄而出,却突兀不知所措,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涛,他是装的!”
何涛摇摇头,那心灰意冷的神情仿佛我们分手前的再现:“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了,你现在真的是无药可救了。我现在要求你,马上离开我的视线,让我从此再也不要看见你!快走,趁我还没说出那个字之前。我不想跟你撕破了脸,只是想最后让你还在我心里留下一点不那么阴暗、负面的形象。”
我待待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眶、内心都是强烈的委屈,可是在何涛眼中只怕仍是暴戾的模样。
小秋站起身来,走到何涛旁边,装模作样地对何涛道:“算了,不要跟这种无药可救的人计较了,我们走了就是了。”
说我无药可救?何涛能够说我骂我,可是这不要脸的虚伪的东西也敢这样数落我?我再度失控,迎面冲小秋脸上又来了一拳。
小秋还是没有躲开,还有意凑上来给我打一样。只听他痛呼一声,退到旁边的石柱子上,嘴里流出了许多鲜血。
我愤怒的喊道:“你装什么装?有种你跟我单挑!咱俩之间今天必须死一个!”
啪的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清脆响亮。我摸着自己红肿的脸,愤怒地望着何涛。这还是那个我爱着的也深爱着我的何涛吗?
“你竟然为了别人而打我?”低弱的声音是我内心低沉的表现。这一巴掌,是把我从地狱九层,再给打到了地狱十八层。
“因为你太不讲道理了!”何涛冲我怒吼道。
我也悲愤交加:“你看不出他是装的吗?”
何涛道:“不要把别人的忍让当成是软弱无能,小秋是不想让我难堪,我难道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吗?如果你还识相,赶紧走,我不想再跟你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扎上了无数的刀剑,如果只是敌人的刀剑,我还不会觉得这么疼痛,正因为是何涛亲自一手一手给我扎上的,我才感到如此地痛苦。
退在何涛身后的小秋冲我邪恶地笑着,而何涛在我面前对我说着冷酷而锥心的话语,他们……说难听点就好比是夫唱妇随,一起奚落我,讽刺我,嘲笑我,挖苦我!
满心冤屈、遍体鳞伤的我,愤然转身,走出两步,想想又回头对何涛说道:“涛,不论你现在如何地误解我,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真心真意,也看清我不是一个不知进取的人。”
说完我不带一点停留地转身而去,她却看不到我眼泪都甩出了眼眶,狂乱纷舞,如两斛珍珠断线。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很远很远,只想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好好哭一场。可是哪里都是人,到处都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欢声笑语。这么宽容的天地,竟然没有一个地方给我哭一场!最后,我只能走进了厕所,在里面嚎啕一场痛哭。
直到赵飞给我打来电话,我才意识到天色将晚,西窗外红霞将散。
我接通电话,道:“阿飞。”
赵飞在电话中说:“狼哥,餐厅订好了,听说你家乡在星城,所以特意把地点定在了一家川湘菜馆。狼哥,你在哪儿呢?要不要我们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