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阳吞吞吐吐地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梁臻爱有些紧张有些担心:“你知道我是急性子,有什么事直说吧。”
顾南浔听见梁臻爱的手机响起,也不知道怎么的,眉心突突地跳起来,有股不详的预感。
他看见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脸色也变得低沉,那种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电话里,林熠阳吞了口唾沫,有些担心地说:“昨天暴风雨砸断了西山的几棵树,影响了交通,今天早晨环卫局的工人去现场清理断枝时,无意间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法医初步检查判断是方年。”
梁臻爱忽然呆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熠阳还在继续说:“大概是昨晚暴雨将埋在土里的尸体给冲了出来。”
梁臻爱嗓子忽然又干又哑,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林熠阳担心地叫了两声:“小爱,小爱……”
梁臻爱这才开口,只是那一瞬间,眼泪便涌了出来,心抽抽地痛:“尸体现在在哪里?”
林熠阳回答:“XX公安局的停尸房。”
“我马上过去。”梁臻爱挂断电话,便冲司机道,“调头区XX公安局。”
司机也没说什么,立刻调头了。
梁景言担心地问:“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梁臻爱没有回答,实在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南浔听见“尸体”两个字时,便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尸体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等他们已经离开,尸体才被人发现呢?
梁臻爱终于忍不住,呜呜抽泣起来,爸爸妈妈去世了,现在连妹妹也走了,一家人就剩下她了。
妹妹不是说去旅行么?怎么会死掉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还记得上次分别时,妹妹说想和她一起逛街、喝咖啡、做spa。
她回答以后有的是机会,原来没有机会了,原来那竟然是永别。
梁景言看见梁臻爱这个样子,担心极了,抱住她:“妈妈,你这到底是怎么呢?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南浔终于回过神来,忍着心里的焦灼和烦躁,明知故问道:“你别这个样子,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梁臻爱这才哽咽着回答:“刚刚熠阳来电话,说小年死了,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梁景言满脸震惊:“小姨死了?怎么可能呢?”
梁臻爱眼泪簌簌而下,摇着头说:“我也想不通,她不是去旅行了吗?怎么会死掉呢?”
顾南浔握着梁臻爱的双肩,劝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你不要太伤心难过,活着的人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梁臻爱靠在顾南浔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我怎么能不伤心难过呢?那可是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妹妹……”
顾南浔看梁臻爱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不一会儿便到了公安局,林熠阳已经在门口等他们。
林熠阳领着他们去停尸房,恰好遇到了方年的养父养母。
方母哭得快晕厥过去,方父一边扶着方母,一边在办理认尸手续。
林熠阳不由得感慨道:“这两夫妻也挺可怜的,亲生孩子很小就出车祸死了,现在领养的女儿又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梁臻爱从方父方母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林熠阳:“我想进去见我妹妹最后一面。”
林熠阳皱着眉,满脸担心:“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看了。死者已经死亡很多天,现在天气又很热,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顾南浔也劝道:“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妹妹,可我怕你承受不了,还是不要去看了。”
梁景言也劝道:“妈妈,你就听爸爸和林叔叔的吧,不要去看了。”
梁臻爱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我想去看看。我们姐妹俩分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逢相认,不能不见她最后一面。”
众人见劝不了梁臻爱,只能由着她。
梁景言还是孩子,留在了外面,顾南浔和林熠阳,陪着梁臻爱进了停尸房。
一进门,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寒气。
梁臻爱浑身颤了颤,还是大着胆子往里面走。
林熠阳走在最前面,提前拉开了储藏尸体的冷藏箱,然后掀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
梁臻爱缓缓走上去,只探头看了一眼,便缩回了头,不忍再看,越发伤心地哭起来。
那尸体,只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根本无法用肉眼辨别出是谁来。
顾南浔没敢上去,大概是因为心虚吧,远远地站着。
林熠阳和顾南浔担心梁臻爱承受不了,忙扶着她出了停尸房。
梁臻爱到现在都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哭喊道:“她不是出去旅行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警方弄错呢?”
顾南浔搂住梁臻爱:“警方能叫我们来,那肯定是确定了身份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交给警方来查吧。”
林熠阳也劝道:“小爱,放心吧,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顾南浔听见“真相”两个字时,心颤了颤。
“小年,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梁臻爱喃喃道。
“那我们先回去了。”顾南浔冲林熠阳说,然后扶着梁臻爱往外走。
他们刚走没多远,就遇见了宋云恺。
宋云恺手里拿着文件,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我刚刚得到消息,节哀顺变。”
梁臻爱泪眼朦胧的,抬脸扫了宋云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竟然颇有深意地冲顾南浔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亲人的离去,她伤心难过得浑浑噩噩的,失去了正常的分析和判断。
“谢谢。”顾南浔代梁臻爱回了一句,扶着她继续往外走。
顾南浔也看见宋云恺那个笑容了,他是不是发现什么呢?
他心里很没底,很慌乱,怕是一切都瞒不住了,怕是很快会真相大白。
他已经在思考,要怎样向她承认错误,要怎样向她道歉。
但事件的发展,远远超过顾南浔的想象,比真实情况复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