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云曼语率先开口道，“你没必要过来的。”
欧阳辰微微愣了一下，捏着水杯的手渐渐用力攥紧。
“曼语，我不是故意……”欧阳辰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生平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解释，欧阳辰，我知道你隐瞒我母亲的事情是为了我好，你为我做的一切都能明白，所以，我不怪你，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云曼语眼睛盯着欧阳辰，透着一股子哀伤跟无奈。
欧阳辰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云曼语嘴上说着不怪他，可眼睛底部的哀伤悔恨却是那样的明显。
她怎么会不在意呢？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止一次幻想母亲病愈归来跟她一起生活的场景，到头来竟然是一场梦幻泡影。
即便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隐瞒了她长达两年，但从云端跌落地狱的落差会让她难以承受。
心底的伤痛慢慢晕开，欧阳辰有种苦涩在心底难开的感觉。
“欧阳辰，咱们分开吧。”她缓缓闭上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力感跟决绝感。
曾经她想拼死守住，不管是母亲的干扰还是外界的质疑都没有让她动摇，可现在她自己已经无力去抓住了，不如就趁机放手。
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心底还是没忍住钝痛起来，她知道自己心里还爱着他，那么多年的牵绊，怎么是几个字就能斩断的。
可她好累，折腾不动了，坚持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分开两年之久，她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分开？”欧阳辰感觉自己心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好像一直支撑他的擎天柱正一点一点碎裂。
他们不止一次分开，她也不是第一次说出口，可这次似乎是认真的。
欧阳辰看着她的眼睛，她眼里的东西让他感觉到陌生又害怕，心底突然就是生出一些叫做害怕的东西来。
不等欧阳辰说话，云曼语接着又开口道，“欧阳辰，这些年，我累了，我以为只要坚持下去就能跟你一起破除万难，最后相守在一起，就可以获得幸福，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我错了，我错的彻彻底底，咱们两人在一起是永远不会获得幸福的。”
“我早已经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我的家人跟着一起为我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是我痴心妄想会让你爱上我，岂不知我只是你用来报复的棋子罢了，所以我决定退出这场无谓的角逐，祝你跟林沛晴幸福。”
云曼语语气淡然无所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出这番话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忍受了多大的苦楚。
敛去眼底的难过跟不舍，她脸上只有疲累之后的无奈跟决然。
欧阳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脸上淡然无所谓的神请，突然一句挽留的话都说出来了。
过往犹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快进，一幕一幕都是那样的清晰。
确实如她所言，这几年来，他对她除了冷嘲热讽的伤害，就是无缘由的失踪，难道他真的做错了，是他自己将她眼底的爱意跟脸上的笑容给消磨殆尽的。
欧阳辰手突然就没了力气，一点一点松开她的手腕，眼底的纠结、懊恼还有不舍互相纠结在一起，看着她，可她始终低着头，根本不愿多看他一眼。
云曼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心渐渐提了起来，隐隐不安起来。
他难不成还想着继续将她扣在身边折磨？
好吧，如果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好过，那就随他好了。
云曼语有种任命的淡然，正要抬头，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我答应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她怔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可不知为什么，心底某处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抽走了。
毕竟是牵绊多年，难免有些习惯，所以一时觉得不适应也是有的，但只要假以时日就都会好起来的。
云曼语在心里告诫安慰自己，手抚上心口位置，那儿为什么跳得那么慢，难道不应该唤醒鼓舞吗？
皱了皱眉头，云曼语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躺下睡一会儿，却发现，欧阳辰还在不远处的沙发里，神情木然又受伤。
不可能的，一定是看错了，他是谁，怎么会有那种表情呢？
云曼语半撑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可等她探眼过去，却看到他正缓缓侧过脸来，他整张脸都映入她眼中，凌乱色碎发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帅气，却多了一些放浪不羁。
许是自己刚才看错了吧。
云曼语撇开目光，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毕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刚醒来不久还失血过多，想必是累坏了。
听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欧阳辰才起身走过去，坐在床边，低头看她沉睡中依旧精致的脸，那样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两颊的肉更少了。
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不禁低声自语，“如果你真的觉得继续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那我放你自由。”
是他错了，他一开始就错了，他伤害了这个他爱着的也曾经爱过他的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呢？何况就是强留她下来，她会得到幸福吗？
想到自己身后那些还未解决的麻烦还有虎视眈眈的人，欧阳辰唇角划过一丝无奈的苦涩。
修长的手指划过云曼语的脸颊，她的肌FU一向都是很好的，不同于林沛晴用化妆品堆砌出来的那种，有种天然去雕饰的嫩滑。
熟睡中的人感觉到来自指尖的凉意，微微蹙了蹙眉头。
轻轻砸吧小嘴，然后又沉沉睡去。
欧阳辰看着她可爱的睡眼，唇角勾起一抹子笑意，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副样子。
怎么办，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以后没了你在身边，没了你让我打骂，我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想着，他眼底渐渐露出一些不舍跟哀伤。
嘴角苦涩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布满了整张脸，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最后狠了狠心按下了删除键，还有相册里其他的珍藏的照片，一并全删。
可真的删除到一张都不剩，他又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