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战所写的招供书中,没有分毫关于关于自己身份的解释,反而,关于这灵镜的前因后果,却说得很是详尽。
的确,鬼门门主无所不用其极,战墨风若想突破而入,却并非易事。原因并非是青杉她有多么厉害,而是一旦那般做了,便等同于战神殿要向鬼门发起宣战,情况会变得格外的棘手。
他现今还需要鬼门,不能让它们尽数覆灭,所以自然不能选取那般大张旗鼓的法子。
况且阿璃在他们手里,若思贸然激进,引得这些乌合之众拼死一搏,到时候出了差池,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所以战墨风是一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的,就像是樊如惜那般。只是,一直不得法。而今,素战却告知了他真相,让他恍然大悟。
眼前这个叫樊如惜的女子,当真是不值得信任的。是他大意了,以为轻而易举便能操控她,但实际上,他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流血,不希望你受伤……如今你既然知道了,那咱们就一同进入。只是阿璃现在生死不明,就算是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啊……”
樊如惜做着最后的挣扎,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的确,她在这件事上做了欺瞒,但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
战神之血,可以渗透融化世间万物。只要他肯付出,这世间任何地方都无法阻挡他。战墨风新入主战神殿,自然有很多地方不甚了解,所以才会延误至今。
“你不要一味相信那个素战的话。他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唯恐天下大乱。要知道,你一旦启动战神之血,用量一旦过多,就会引得神界知晓。到时候无数的麻烦接踵而至,只怕你根本就没有精力去解决。
再说,如果苏璃那边不发生这样的变故,我现在应该就能将她带出来了……”
“说完了吗?”
战墨风打断她,眼中神色难以估测。樊如惜猛然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喘,等着他下一步的话语。
战墨风打量了她半晌,缓缓松开她,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喑哑:
“本王再相信你一次。十日之内,本王要要见到阿璃,否则,你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话语说完,他便大步离开。樊如惜失声叫了几声,却终究拦不住他的步伐,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可真敢……他可是战神,你这般算计他,真不怕后果吗?”
屋子深处响起些许声响,一道暗门缓缓开启。只见青杉抱着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走了出来,面容惨白,与鬼影竟有几分相像。
“事已至此,你觉得我还能有个好结果吗?与其委曲求全,倒不如冲上一把,说不定还能来上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樊如惜收敛了一下表情,快速起身,伸手去抱青杉怀中的孩子。青杉及时躲开,眼神里都是警觉,浑身到下都绷得紧紧的。
“你不必紧张,我对你和孩子的性命不感兴趣。我现在需要你抓紧把鬼影附身于天医族人身上的事情解决好,唯有如此,你的父兄才有胜算。
三日之内,你的父兄便会赶到南境,你可以与他们见个面,将咱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尽数达到。”
樊如惜说道,收回了手。青杉紧绷的神经略略放松了一些,脑中神思转动,下意识地问道:
“南境王真的支持我们?要知道,他一直拥护的可是云薪,而且与之来往密切。”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永远的合作。只要利益到位,诸事达成一致,便可以重新调整方向。南境王是个精明人,青氏的反叛他的确是不赞成,但因为有了你,鬼门的门主,一切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鬼门的起源,当属南境。你在此处好生发展,南境王会衡量好利弊的。”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打的是这番主意啊。放心吧,我会好好筹划的。不过战神那边,你可得安排好了。”
青杉诡谲一笑,终于将樊如惜的筹划明白了个彻底。樊如惜说道,眼中明暗交替,喃喃自语:
“放心吧,他想要的,我给她便是了。”
……
一天一夜之后,怨雨终于停下,整个云桂地区终于摆脱了水患的危机。
虽然太阳还没升起,天空尚有厚云遮盖,但是老百姓们还是很知足的,纷纷拿出潮湿的被褥晾晒,并且将家里受潮的桌椅板凳搬出来通风,一时间,清寂多时的街道跟着热闹了起来。
但这样的热闹,却不是每一处都能浸染的。云桂王宫之中,热闹分毫都插不进去,唯有清冷孤寂在空中蔓延。
嘉兴殿已经成了一团焦土,尸首极多,都辨认不清曾经的相貌。御军从衣衫和身形的状态找寻到了类似于青杉的尸体,将此情况禀告给云薪,云薪听完,只说了一句欲盖弥彰,便让他们把尸体全数处理。
“王上,咱们当真不给青家一个交代吗?尤其是找到了嘉贵妃之后……”
御前总管低声道,对云薪的想法不甚理解。云薪冷笑道,从王座上起身,径自说道,声音里连最基本的顾忌都没有:
“如果青杉真的死了,以青大人那般的性情,何至于一直要个说法?他们要的,不过是个反叛的由头罢了。”
“王上您……王上您要去哪……”
总管一怔,脑袋有些发懵。但是看到云薪出了殿门,登时便追出去,但是才出去,就完全看不到云薪的踪影,只得干着急。
“阿璃,你到底去哪了……”
偏殿的湖泊,已经见了底,所有的湖水都被抽走,只余下潮湿的石头和若干湖底常物。
云薪站在高处,低头看着,身形被黯淡的夜色所吞没,连同话语都变得支离破碎。
雨水结束之后,他便让宫中之人将湖泊之中的所有水全部抽走。本以为会因此而暴露些什么,然而湖底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