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顾无言，房间里很安静。
顾念北低头沉思了许久，就在她抬头，快要告诉江辰希答案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突兀。
“喂？”江辰希看了顾念北一眼，拿起电话。
顾念北把将要出口的话给吞回去，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江辰希面前。
“什么！”江辰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语气中还带着惊讶，错愕，以及难以置信。
他一向是一个很镇定的人，会有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连着顾念北也有些担忧。
江辰希无力的垂下手，随即拿着外套就出门。
顾念北茫然的看着江辰希的一系列动作，忙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江辰希，怎么了。”
他没有回头，闷声说道，“奶奶不在了。”
刚刚老宅的管家打电话来告诉她，奶奶吃过午饭之后回房间休息，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措不及防。
“什么？”顾念北不敢相信听到的这句话，前几天才和老太太见过面，也就是眨眼间人就不在了。
通过前几天的聊天，她知道江辰希和老太太的关系很好，老太太去世，肯定对他的打击很大。
她转握住江辰希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他们赶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有医生在那里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辰北每迈一步都觉得很艰难，他甚至不敢靠近床边一步，他知道这一天终将会来，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少爷。”
“江先生。”
见到他过来，管家和医生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顾念北紧紧的拉着江辰希的手给他安慰和勇气。
顾念北仔细观察，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刚刚这些医生已经做过了心脏复苏，然而没什么用，老太太还是走了。
做医生的最无奈的就是，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手术刀下变得没有生气而无能为力。
有些东西看多了，也就麻木了，她也是一个做医生的，不过每次看到这样生死离别的场景，还是有很大的触动。
“少爷，你要节哀啊，老夫人她……”管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滚！”管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辰希打断。
“少爷。”面对暴戾的他，管家还是不放心的叫了一声。
“没听懂我的话吗？给我滚出去！”江辰希此时就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语气冷得让人胆颤。
管家还想说些什么，被顾北念一个眼神给逼回去。她对管家和医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出去，给江辰希留一个安静的空间。
几人全部出门，顾念北也跟着一起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江辰希一个人，他缓缓的跪在老太太的床上，声音哽咽。
“奶奶，对不起，不孝孙儿来看你了。”
明明说好的还有一个月，他想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再抽出时间来好好陪陪奶奶。
谁知道，这一别，再见时，他和奶奶已经天人两隔了。
顾念北在门口不时观察里面的动静，她看向医生和管家。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回事？”
这钟情况确实是她和江辰希始料未及的。
她已经想好收拾东西来陪陪老人家，谁知道竟然再没有机会了。
“这也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顾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带头的医生脸上为难。
老天要收走的人他们怎么留都留不住，阎王要你三更走，绝不会留你到五更。
“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就行了！管家，你去准备老夫人的后事吧。”顾念北疲惫的揉揉眉心。
虽然她也接受不了，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只能坦然面对。
“好的，顾小姐，我这就去办，李医生，我送你们出去吧，那少爷……”管家欲言又止。
他年轻的时候就来顾家当差直到现在，江辰希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江辰希和老夫人感情深厚，这下老夫人不在了，最伤心的莫过于他了。
“他这里我看着就行了，你们先走吧。”顾念北这么做是有考虑的，江辰希一向是高傲的人，他脆弱的一面肯定不想别人看到。
管家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转身走了。
顾念北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夜色微凉，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她轻轻推开门，放轻脚步走进去。
暖黄色的灯光下，江辰希蜷缩在床边，手紧紧的拉着老太太的衣袖。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奶奶就是这样拉着我，哄我吃药的。”江辰希轻笑了一声。
顾念北一愣没有说话，也跟着一起蹲下来，陪在江辰希身边。
她一直以为，江辰希是冷冰冰的，没有多余的情绪，不是关于他利益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关心。没想到，今天看到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个有血有肉的江辰希。
“以前我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出来替我解决！她很忙，可每天还是会抽出两个小时来陪我！她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她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江辰希眼里闪着泪光。
他的脑海里，呈现出记忆中那张温柔慈祥的脸。他和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胶卷般一幕幕闪过。
顾念北轻拍着江辰希的肩膀，她能理解江辰希的心情，她也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眼睁地看着最亲的人从身边离开，那比被人割一刀还要痛苦。
“顾念北。”江辰希突然叫她的名字。
“我在。”
“你会走吗？”
“我不会。”顾念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良久的沉静，她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遵循内心的想法，说出了答案。
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顾念北的心里滋生，很微妙。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顾念北沉沉睡去。
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顾念北，江辰希拿起她耳边的一缕青丝拿在手中把玩。
他的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边泛起了鱼白肚，顾念北迷糊的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