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忱,我配不上你。”
慕时清回了落棠院便开始头疼,脑海里一直都回荡着这句话。
一直按压也不得效,霍司忱突然回来,突的扰乱了她一切的思绪。
慕时清最终决定还是去瞧瞧他。
慕有思正和霍司忱在慕府后院池塘边儿的八角亭里交谈着。
只听得一阵阵笑声。
慕时清比谁都清楚,那时的慕有思是个只会缩在人群后不喜与人攀谈的性子,只有在他面前才会一展笑颜。
或许由于她的重生,这时的很多事都跟着改变了些,上一世,在慕有思去皇都之前,霍司忱并未回过锦安。
亭下两人交谈甚欢,是多么美好的画面,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可心中仍是隐隐作痛。
“妹妹,你也来了?”慕有思瞧见了树后的慕时清,霍司忱闻声,顺着看见了慕时清。
而她此时躲在后面,倒像是在作什么祟。
霍司忱脸色一变,将慕有思拦在身后。
多么熟悉的场景。
慕时清苦笑,站了出来。
“天色正好,就随处转悠了会儿,这便回去了。”
慕有思绕过霍司忱走了出来,拉住慕时清。
“妹妹,见了你我心里正欢喜,可别急着回去啊。”
慕时清只好随着去,落了个离两人尽量远的座。
霍司忱在旁一言不发,倒是慕有思热络的给慕时清倒了茶水。
“妹妹,能与你一聚,真好。”
“怎能叨扰大姐姐与霍都司叙旧。”
“自然不会,与妹妹像这样相处,是我一直所盼。”
慕时清微微挑眉,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也是,十九岁的慕有思再比不得十三岁的慕有思那般善良了。
“我也是欢喜的。”
霍司忱只一双眼看着慕时清,满是疑惑和不解。
那年他已是第五次去慕府寻慕有思,恰巧碰上了她正使派着丫头往慕有思身上泼冰水。
那可是隆冬啊!
霍司忱脱下了披风给慕有思,硬是拽着慕时清去见了慕淮。
这事儿还惹来了霍枫,直觉得是自家儿子太过于鲁莽。
慕时清在慕淮那儿哭了许久,直说那不是她身边的丫头,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去找大姐姐玩。
后来杨姨娘不知使的什么法子,泼水的丫头竟自缢了。
只留下一句话,并非二小姐指派。
霍枫骂骂咧咧将霍司忱带走了,远远的见慕时清做了副得意的表情,专门让他瞧。
而后几次,他再不冲动行事,只将慕有思护在身后。
“有思。”
霍司忱唤她。
不,不是唤她。
慕时清低着头,不去看。
慕有思放下茶盏回了句:“怎么了?”
“无事,就是觉得你们长大了,特别是二小姐,好似变了些。”
慕有思噗呲一笑。
“你怎么尽说些老成的话,我见你年纪也不多大。”
“二小姐觉得如何,我这话是不是老成了些?”
慕时清未曾想霍司忱会提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些。
“霍都司是于外头见过世面的人,我见识浅薄,怎敢班门弄斧,只是人年岁越大,也会变样的。”
霍司忱淡淡一笑,不再看慕时清。
“我倒觉得二小姐并非班门弄斧之人。”
慕时清不回话。
霍司忱续道:
“人可能会变,做过的事儿却留住了。”
慕有思轻轻碰了碰霍司忱的手肘,让他勿要再说。
“过去的事儿留住了,只是留给清醒的人的。”
慕时清饮尽一杯茶,又道:“姐姐,霍都司,茶已尽,我便不叨扰你们了。”
慕时清走出亭子,松了一口气。
慕有思盯着慕时清的背影。
“妹妹真的变了许多。”
“不提她了。”霍司忱帮慕有思续了杯茶。
落棠院。
慕时清匆匆的赶回来,直去见了吴御。
“清姑娘,你回来了!”
“这里是委屈了你些,堆放的都是不常用的物什,也少有人来打扫,生了许多灰。”
吴御拿出条长凳,仔细擦了擦,才让慕时清坐下。
“待会儿我去打些水来给你,吸了灰对身子不好。”
吴御连忙摆手:“清姑娘,我是个粗人,什么地方没住过,有回我娘与我置气,我还睡了晚茅坑边上儿呢。”
吴御本提的是件高兴的事儿,却脸色渐的暗了下来。
慕时清知晓他所想,只暗自叹了口气,这些事儿说再多次的安慰话都无用。
吴妈妈自吴家破败后,托杨姨娘进了慕府,找了个活儿,一直把吴御养在外头,只盼着给他攒着钱娶个媳妇。
若不是有人胁迫,应不会白白认了罪,还早早的离世。
也是个可怜的人物。
吴御很小便被带出来,没受过什么大富大贵,打小也与许多小孩儿一起窜巷子打闹。
唯一的爱好便是做些木活儿,多是刀剑弩矛,盼望着上战场。
“吴御,伤悲记在心里便可,若在旁人面前流露,也是轻敌,在我这儿也不行。”
慕时清见吴御久久不缓神,只好换种方式来说通他。
“让清姑娘看了笑话了。”
“说正事吧,我会替你寻套小厮衣裳,你换上,府里极少数人知道你的存在,今夜,去郑姨娘那儿探探口子。”
“郑姨娘,可我们不是对付苏姨娘?”
“郑姨娘已经偏执的无法挽回了,她应是关键人物。”
“清姑娘的意思是…郑姨娘会害苏姨娘?”
“嗯,不过她也想不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此事一过,她也会被揭穿。”
“那我们是借她的力?”
“是要知道她想做什么,确保她不会成了阻碍。”
“哦哦,还是清姑娘聪明。”
“我这就去给你准备衣裳,你好生歇息。”
吴御见慕时清要走,连忙起身。
“清姑娘,怎么凡事都您自己亲力亲为,送衣裳这活儿让您做,我觉得不妥当,这倒成了您伺候我了。”
“没有信得过的人,自己做是妥当的。”
没有信得过的人。
吴御呆愣了许久,这话她已经说了两次了。
怎会连个贴身心腹都没有呢?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姐,事事如此谨慎。
该还是不该?
那自己呢,能成为她所信赖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