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沉默了。
殴打女人的三个汉子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讪意。动作有些犹豫，嗫嚅着想道歉，却开不了口，不是他们心狠。再铁石心肠的汉子。心也是肉做的。都有父母或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三人想说声对不起，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女人伤的那么重。在没有药物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很难活下来，一旦她死掉，她的女儿，几乎不可能存活。两条人命就在这孤零零的寒冷中。即将消散。未来的归宿好似已经摆在她们面前。
“妈妈。”一声极为微弱怯生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几人目光望去。见一个邋遢的男人。紧紧攥着一瘦小孩细弱胳膊。他攥的是那么用力。孩子想挣脱，跑向冰冷地面上的母亲。对于男人的力道却无能为力。她害怕的望向男人，“爸爸，贝贝要妈妈。”
女人望着孩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因为嘴上的伤，笑得那么牵强。却尽了最大的努力。
“邓人豪，你放开我女儿。”
听到方婷瑶的语气，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身上脏兮兮的，但穿的很保暖。个头将近一米八，佝偻着身子。显得有些卑微。眼睛骨碌碌的瞄向何誉与三名汉子。露出谄媚的笑。领着孩子走到艰难坐起的女人身边。
方婷瑶从怀中摸出一包压缩饼干。用牙齿咬住包装袋的一角，缓缓撕开。眼睛望着女儿。另一只手伸出，示意郑贝贝过来。急切的拿出里面饼干就要送入女孩口中。
“贝贝饿了吧？贝贝快吃……”话只说到一半就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被一只大黑手凶狠抢走了手中的食物。女人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瞬间来了力气，她不顾身上的伤痛。就想去抢那块饼干。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对她脑袋扇了过来，只感觉太阳穴一阵嗡嗡的，已没有了力气。
郑人豪把饼干塞进口里狼吞虎咽。噎的直翻白眼。等了会还过来后，嘴里急切问道：“哪来的饼干？还有没有？”目光中全是贪婪。或许有一天在饥饿的趋势下，他会吃掉眼前母女二人也说不定。
方婷瑶有些发愣，忽得抱过女儿。嚎啕大哭起来。郑贝贝见妈妈哭。也吓得跟着哭。方婷瑶觉得，自己心里再苦受再多的累，她也认了。她只是希望女儿能够好好活着。可面前男人。自己这个丈夫。简直是猪狗不如。当初娶她时甜言蜜语对她死缠烂打。可谓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以为他是爱她的。最后被他诚心打动，父母也同意了自己嫁给他。婚后也算幸福美满。直到末世来临。人性的各种丑恶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哭什么哭？还以为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呢。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没有男人能看上。也就是我，还对你不离不弃的。”
方婷瑶满目疮痍的身体有些颤抖，嘴唇蠕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男人的打骂，只要能与女儿活着，什么都无所谓。
眼神扫过众人，忽的，“这位大哥。只要你给我口吃的，我给你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
何誉看向匍匐在自己脚下显得过于卑微的女人。方婷瑶似乎不敢触碰他的鞋。拉着女儿手足无措的跪在男人脚边。何誉蹲下身。望向女人可怜祈求的眼睛。与她对视。声音出奇的平静，“为什么选我？”
“我也不知道。凭感觉。我觉得您是好人。会救我们的。对不对？”女人能在末世中活下来。头脑肯定不会笨，反而心思敏捷。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度与从容的姿态，是让她决定冒险的因素。
因为距离近，淡淡的烟味扑在女人的脸上。味道并不呛。反而带了一丝甜香。是根据个人口味特制的香烟。她不懂这些，只觉得甜。
孩子躲在方婷瑶的怀中。好奇的打量着何誉。
郑人豪见此，眼中藏着愤怒，随即想到什么。脸上换出一副讨好的笑。走上前一把将母女二人拉起。
何誉挑了挑眉头站起身。斜眼睨他，并未多说。母女二人可怜吗？当然是可怜的。但在这里，像她们这样的可怜人太多了。不妨再想深一点。说不定这对母女身后藏着阴谋，更大的圈套。或许是某人针对他弱点设的局呢！
郑人豪向何誉告罪两句，转头恶狠狠地对方婷瑶怒道：“我还没死呢，就想找下家。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三名汉子站在那一直没说话。眼中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人豪对三人挺畏惧的。点头哈腰后。拽着女人就想离开。
何誉注意到小女孩眼神中的一丝惊恐害怕。看来没少遭受这个爸爸的毒打。母女二人一旦回去。少不了又是被男人一顿折磨。时间一久会变成郑人豪发泄情绪的工具。
女人嘶哑的声音传来。“郑人豪，你有拿我当过妻子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是末世啊。结婚证在这里，什么都不算。我想跟谁走就跟谁走，你凭什么控制我的自由？”
男人一脸阴笑。“方婷瑶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现在敢顶嘴了。嗯。你想走可以，孩子给我留下。”一下子掐住了女人的软肋，望着他阴狠的眼神，方婷瑶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安静的搂住女儿。眼底一片冰凉绝望。自己赌错了。向何誉祈求是她最后的希望。似乎以失败告终。男人并没有任何表示。开始时应该像那三个汉子祈求的，或许会好一些。人情味这个东西。渐渐流逝，这里的人心肠普遍冷硬。她真的错了。
“急着走，去哪儿？”何誉轻声开口。弹掉手中的烟头。
方婷瑶听到声音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欣喜。
郑人豪停住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笑，“这位兄弟，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做那些欺男霸女的事吧？我虽然只是普通人，不比你们这些异能者，但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你……”
何誉抬手打断他的话。
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看着两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流掉。他一路走来，虽然杀的人多。杀的丧尸怪物更多。却没有残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类。目光望向小女孩。何况孩子是无辜的。他的这种善良。就是一直被任华磊嘲笑的博爱。或许将会是他致命的缺点。但也是一种在末世中不可缺失的珍贵精神。
“说条件吧。”
在场众人都愣了愣。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脸色古怪的望着他。
旁边的三名汉子微微摇了摇头。为了两个普通人。消耗自己的物资。对任何异能者来说都非常不值的。偏偏眼前这位就这样干了。三人在觉得不值得的同时心底却又默默的佩服。
“兄弟，虽我老婆是普通人。但家务活是一把好手。我是真不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