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楠姐,今天的午饭由你承包了。”刘芳芳把林狄雅那些证书和证件塞到程楠的怀里,镜框后面的眼睛里跳跃着幸灾乐祸。“我就说过人家是因为优秀才被破格招进公司的,你偏偏说她靠关系进来的,还非要跟我打赌。结果怎么样?嘻嘻——”
“哼!不就是一顿饭吗?瞧把你高兴的!”程楠打算伸手戳刘芳芳的脑门,无奈双手都被占用了。
“我高兴不是因为一顿饭,而是因为算无遗策的楠姐竟然也有猜错的时候。”刘芳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每次跟你打赌,我们这些人几乎没有赢过。这次破天荒地赢一次,能不高兴吗?你们说是不是?”
“是!”
“必须的!”
“楠姐,中午我要吃大餐!”
“楠姐威武!”
……
看热闹的人力资源部同事跟着起哄,偏居一隅的办公室内瞬间被笑骂声淹没。
“好,好,好!不就是一顿饭吗?”程楠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自己桌上的皮包,示意刘芳芳帮她打开。“里面有几张附近那家西餐厅的优惠券,你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去。回头把账单给我,我把钱转给你。”
刘芳芳的手悬在皮包上面,一副困惑惊讶的表情。“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也想去啊,”程楠叹了口气,看向怀里的材料。“但是我抽不开身呐。我得带这个林狄雅见宋经理,然后还得带她熟悉一下食堂,顺便请她吃顿饭——用那张公用饭卡。”
“你可以让投资管理部的那些人带她去食堂,干嘛非得亲自做这件事?”刘芳芳睁着不算大的眼睛,不解地问。
“见完宋经理不知道几点了,投资管理部的人说不定都去吃饭了,我让谁领她去食堂?”程楠想拍一下刘芳芳的肩膀,还是没有腾出手来。“即使有人带她,你们等我一起去西餐厅怕是来不及了。若是被其它部门的人看见我们回来晚了,又会有人嚼舌头说闲话了。”
刘芳芳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那好吧。”
“垂头丧气的像个什么样子?交给你个任务,帮我带一杯拿铁回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程楠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压低嗓音叮嘱她们:“你们也早去会儿,两三个一伙,别全在一起。”她对刘芳芳挤了挤右眼,一道老道狡黠的光芒从里面射出来。
“No problem。”刘芳芳被程楠感染,忘掉不悦,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程楠将证书放在林狄雅身前的桌子上,“先把这些宝贵的证件装起来,我带你去见你们部门的老大。”
“哦,好的。”程楠站着,林狄雅不好意思再坐着。她站起来将证书放回包里。
“走吧,我们去十六楼。”
“十六楼?”林狄雅不小心说出心中的疑惑。
“你该不会以为仅一层写字楼就可以容下我们这么大的公司吧?十二层、十五层和十六层都是我们公司。”
“哦。”林狄雅有点儿窘迫,抬手搔了搔后脑勺,微微垂下头。
程楠走回来,十分自然地搂住林狄雅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害羞?仅凭那些获奖证书,说明你足够优秀,甚至超过许多硕士研究生。”她不清楚为何会对林狄雅说这些话,隐隐觉得自己该这么做。“要是你不自信的话,很难在若星长久待下去。”
这句话在林狄雅的心中敲了一警钟。她扭头遇上程楠真诚而又有点儿严厉的眼睛,没有避开。
“这就对了嘛。”林狄雅些微无礼和挑衅的眼神没有让程楠生气,反而很喜欢和欣赏。刚毕业的年轻人不就是应该有这股冲劲儿吗?“咱们快上去吧,去晚了该惹宋经理不高兴了。”
程楠带着林狄雅乘坐电梯来到十六层。林狄雅没来得及浏览办公环境就站到了胡桃色实木门的前面。
“宋经理,您在吗?”程楠轻轻叩了叩门,“我是人力资源部的小程,把林狄雅给您过来了。”
她们二人等了大概三秒钟,木门后面传来懒散傲慢的声音。“进来吧。”
“放松,不用紧张。”程楠轻轻拍了拍林狄雅的肩膀,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林狄雅点点头。程楠抓着门把手打开门。
“宋经理,这就是您特招的林狄雅同学。林同学,这位是投资管理部的老大宋经理。”
“宋经理,您好。”耳边响着程楠的话,心中响的却是刚才的话——要是你不自信的话,很难在若星长久待下去。林狄雅朝坐在皮质电脑椅中的直属领导弯了弯腰,打过招呼。
“你就是林狄雅?”宋经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林狄雅,似乎早就认识她,又好像在怀疑她的身份。
“宋经理,她就是林狄雅。”觉察到宋经理语气中的异样,深知她古怪脾气的程楠赶紧站出来。“我们已经核验过她的相关证件,错不了。”难道入职还会有人顶替?程楠心中嘀咕着。
宋经理左边的眉毛挑了起来,斜眼望着林狄雅。“既然来了,就拿出学霸的能力,好好工作。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以为加入公司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现在处于试用期,三个月的考评不合格的话,可别怪公司不留你。好了,人已经见过了,小程,你领着她去见王媛,她是她的‘辅导员’。”说完,她转动皮椅,看向电脑。
“您先忙,宋经理,我们走了。”
“再见,经理。”
林狄雅冲着宋经理的侧面弯了弯腰,跟着程楠离开经理办公室。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宋经理在听见关门的声音后,转动皮椅,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撑住肥胖的下巴,喃喃自语:“她怎么看起来和照片上不一样呢?难道不上相?差距未免太大了。”
“宋经理说话就这样,你千万别放心上。她那么说只是为了督促你好好工作,以你的学识和能力肯定能通过试用期考核的。”身为人力资源管理的老手,程楠早就看出林狄雅是一个敏感的人,生怕宋经理的一席话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
“谢谢,楠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林狄雅对程楠笑了笑,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友善和好意。
“嗯——”程楠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找王媛。”
“楠姐,宋经理说她是我的‘辅导员’。辅导员是做什么的?跟大学里的辅导员一样吗?”林狄雅已完全克服紧张和不安,加上程楠表现出的和蔼和亲切,她逐渐放松下来。
“瞧我这记性,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对你说,却始终想不起来。”程楠一边走,一边向林狄雅介绍。“为了让新入职的员工尽快熟悉公司和工作,公司为每位新人设置了一名‘辅导员’。由他负责帮助新员工融入公司这个大家庭,传授一些工作经验和窍门。有点儿像师父,但又不完全是。唉,王媛,等一下,我把你的徒弟带来了。”
林狄雅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转过身,朝她们看了一眼,又转身对旁边的两个人说了点什么。那两个人对她摆摆手,径自走了,留下王媛站在原地。
“王媛,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你们宋老大力荐的林狄雅林同学。狄雅,这位呢,就是你的‘辅导员’,你的‘师父’,王媛,王大仙女。”
“你真是够讨厌的,楠姐,”王媛嗔了一眼程楠,嘴上却挂着骄傲和受用的微笑。“每次见面都跟我开这种玩笑。”
“你不爱听?那下次我叫你王丑八怪?”
“楠姐,越说越没正形儿了。这里还有刚毕业的大学生呢。”王媛转向林狄雅,“你就是林狄雅吧?我是王媛,以后你就跟我了。”
“媛姐好。”林狄雅朝王媛弯下腰,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
“狄雅,你得叫她师父。说不定她一高兴,你的午饭就解决了。”程楠朝林狄雅挤了挤眼睛,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林狄雅察觉到程楠的话里藏着什么鬼把戏,还是决定照她的话做。她刚想改口叫一声师父,听到王媛抢先说道:“狄雅,千万不要叫我‘师父’。你不那么叫我,我可以请你吃饭,那么叫了,我一定不会请你吃饭。”
“你倒是反应挺快。”程楠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还是不喜欢别人叫你师父,还是觉得这样叫就暴露了你的真实年龄了?嘻嘻——”
“楠姐!”王媛佯装生气,双手叉腰,噘着嘴,气鼓鼓地说:“你又伤害了我,必须补偿我!今天的午饭,你请了!”
“没问题。”程楠爽快地答应,从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卡片,在王媛眼前晃了晃。“走,本姑娘带你们去食堂大快朵颐。你们一定要敞开肚皮吃,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谁客气,我跟谁急。”
“老奸巨猾,拿着公司的财产到处卖人情。”王媛小声咕哝。
“怎么,你不想吃吗,王大仙女?”程楠又晃了晃那张白色卡片。
“傻瓜才不想吃呢。”王媛白了程楠一眼,一把抢过那张卡片,转向林狄雅。“你先把包放在我的桌子上,咱们先去吃饭。今天中午我请客!”语毕,她抓住林狄雅的手腕朝出口走去。
“刚才是谁说拿公司的财产卖人情的?”程楠跺了一下脚,“喂,等等我。”
王媛和程楠的对话让林狄雅有些应接不暇,她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听着,任由她们带着自己前往食堂。虽然像个木偶,她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开心,因为她们似乎都没有露出那种惊讶和嫌恶的表情。
咪咪说的话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