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鬼韩存通做梦也没想到这么那么大的神通,竟然在酒上栽了跟头,别人像填鸭一样,稍微清醒点儿就灌一碗酒,到后来意识清楚,身体却不使唤,眼睁睁地看着丹阳子小迷糊毒害他。韩存通想到了元神出窍,可仅仅是想想,身体又被麻木,精神萎靡。
丹阳子已经给他想好了去处,自然不能轻饶了他。他和左寒星二人罪恶滔天,死有余辜,自然是交给官府按律治罪,少不了掉脑袋。他正琢磨,洞房们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李栩,他已经卸去吉服,换上之前丹阳子相似的一袭白衣。他神采奕奕,看来并没有受人虐待。他站在门前,微微侧身,里面走出一个红妆丽人,身材高挑,面容秀丽。不单单是丹阳子懵了,连小迷糊和独眼龙也都傻了。
丽人说:“小迷糊,见到奶奶怎么不说话?”小迷糊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还是没说话。丽人露出一笑,两排贝齿雪亮,还有两颗虎牙,这是猪婆子的标配,只是小了许多,原来的象征锋利和凶暴,现在象征俏皮和性感。小迷糊和独眼龙一起大叫:“奶奶!是你!”这正是原来的猪婆子,现在的朱碧瑶。原来两人洞房之后,李栩看到她的模样,朱碧瑶觉得自己丑陋,非常自卑。李栩可是丹阳子化身,他本人就是人造俊小生,自然也可以动手改造朱碧瑶。她成妖,纯是邪气侵入,保留颇多原形特征,存世才几天的李栩竟然是妙手神将,以正气驱邪气,以清流导浊流,配合华山心法,给朱碧瑶做了一次全身整容。
李栩和丹阳子都是白衣,对面相向,真的跟照镜子一样,只是丹阳子这两天风餐露宿,多了几分憔悴,李栩精心为夫人塑形,也有几分疲惫。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对决已经在两人意念中展开,两人如白鹤一样在山间飞翔,俯冲,飞升,以气驭剑,诸多较量。倒是丹阳子鼻子上先见了汗,气息不平,明显是落了下风。
李栩微微一笑,率先收势说:“不要再比了,你的我都还给你。”朱碧瑶返回屋内,拿出丹阳子的百宝囊和云纹剑交给李栩,然后安静地站在李栩身后,丹阳子恍若隔世,这就是不久之前张牙舞爪的猪婆子,说出去谁信?可它就发生在自己身前,虽然自己和李栩同样模样,但她看李栩满眼恩爱,看自己确实礼貌中带着戒备。李旭把剑和包裹一起还给丹阳子说:“剑还给你,我用不着,这囊中物,多是千百年前古方,我已经加了改进,效果更妙。”丹阳子接过,还想问什么,已经被李栩读到。李栩说:“丹阳子,我不是左寒星,你把我拿去,官府也不会信。我也不会跟你去。你要除掉的猪妖也没有了,现在你面前只有一对刚成亲的新人,以后自然安分守己。你若不允,用武力我夫妻也不惧。”
丹阳子释然说:“李栩,你何去何从?”李栩又一次捕捉到他的意图说:“放心,我不会以华山派名义出去为非作歹,更不会冒你之名。”丹阳子背后冷汗直冒,心里暗叫命苦,自己到底造出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居然会读心术,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丹阳子虽不甘心李栩瞬间秒杀自己,也只能怅然转身。他还想招呼小迷糊,他现在非常孤单,一看小迷糊早就到朱碧瑶跟前连说带笑,殷勤极了。丹阳子把宝剑背好,去拎倒在地上的无头鬼韩存通。
李栩说:“丹阳子,先别弄他走。”丹阳子心里一翻,这李栩要强留韩存通,毕竟他俩师徒一场,自己定然要跟他动手,眉毛皱起来。
李栩挥舞去了,丹阳子以为他要去拿趁手的病人,就把背后的云纹剑稳了稳,有些不放心。这李栩是造假高手,是不是把我的云纹剑给换走了?朱碧瑶、小迷糊还有独眼龙五只眼睛盯着,他也不好当场拔出来验看。
李栩从屋里出来了,拿着一个软踏踏的东西,好像一块皮子出来,还有一个小瓶儿。他走到韩存通的跟前,问丹阳子:“你准备拿他怎么办?是不是想给他装扮装扮,冒充左寒星给衙门送去呀。”丹阳子无奈了,点头承认,他说:“给他涂抹涂抹,再使个障眼法,然后送他上西天。”李栩让小迷糊把韩存通扶正了,小迷糊现在成了李栩的马前卒,他也是爱屋及乌,李栩把他们奶奶变成一个大美人,又漂亮脾气又好,自然对他死心塌地。
李栩小心地在那块皮子一样的东西倒上小瓶里的液体,然后把在韩存通脸上擦了又擦,那韩存通本来还在昏睡这时候忽然惨叫,看上去非常痛苦,眼看着他的脸皮像是碎纸屑一样都快掉了。李栩轻轻一吹,那脸皮就像破碎成灰,飞走了,连同胡子一块灰飞烟灭了。韩存通已经面目全非了,他想挣扎却动不了,只能想爬虫一样蠕动,但是又没人家蠕动的那么好。
独眼龙上来更利索,用裤裆夹着韩存通的头,不让他乱晃。李栩对着他的脸把那块皮子一样的东西给他蒙到脸上,韩存通再一次惨叫。李栩说:“别让他的头动。”他站起来,把小瓶拿给丹阳子说:“这是附骨胶,用你的蚀骨水改的。我给韩存通做了一个左寒星的脸,一年之内,三两个月保证面皮不枯,他不承认也没用。”过了一会儿,小迷糊和独眼龙放开韩存通,再看他活脱脱一个左寒星,就是头发有了银丝,这也无关紧要,也没人怀疑,就说是愁白了,像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小迷糊说:“大哥,我们爷爷什么都替你想好了,你到后院,把衣服换给他就行了。”丹阳子这个气呀,奶奶的小迷糊,什么大哥和爷爷,跟你称兄道弟倒是让李栩占了便宜。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丹阳子在小迷糊的帮助下把衣服换了。眼看着就中午了,独眼龙敛了点现成的吃食,丹阳子没滋没味地吃了顿饭。
李栩,朱碧瑶、小迷糊还有独眼龙等人送丹阳子,丹阳子一肚子不痛快,人们欢迎他再来。丹阳子心说,我一辈子也不来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的克星。丹阳子也不装了,干脆提着假左寒星飞回凌州。到了凌州城已然是中午了,到了县衙,他把左寒星扔到门口,不用招呼,满大街的人都跑过来。丹阳子用天神降临一般缓缓降落,众人这才不敢小瞧这个朝廷派来的小白脸。差役们飞报田不弃,田不弃正上火呢,腮帮子肿得老高,像是偷吃了一块肉。听到这个好消息,飞奔出来,连官帽都戴歪了,飞奔到最前头。他一把拉住丹阳子的手,这下可不撒手了。
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众星捧月般,丹阳子被田不弃和史勇请到大堂,问东问西,丹阳子支支吾吾,撒汤漏水,驴唇不对马嘴,但这也不影响他们对丹阳子的敬意,丹阳子在凤凰山庄,也就是几天前的母猪岭受的窝囊气都出来了。田不弃这下大方了,天天宴请,他不胜酒力,就让史勇陪着。街面上,有身份的,有头脸的,都敬酒敬菜。
丹阳子跟群众打成一片,他也怕韩存通再还了魂,虽然他现在被自己压制不死不活的,一旦他缓和过来,就凌州城,连耗子都活不下来。如果能让这帮人活着,韩存通比死了爹都难受。
刑部公文下来了,判左寒星斩立决,终于掉了脑袋。最后,尸骨无存,都挫骨扬灰了。无头鬼这下真的名副其实了,也怪他这倒霉绰号。丹阳子这才放心下来,离开凌州城,这一段时间,他都胖了,小肚子都有些凸起,看来当公务员确实容易养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