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电闪雷鸣的大下雨天,出水蛟瀑布水声暴响,潜蛟湖水位暴涨,一幅不太平的景象。一名打渔的村名老钱带着吃饭家伙匆匆往回赶,心里只是默念祖宗保佑,可别让我遇上山洪,也别让我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在刚才,他从后山淇分河打渔回来,穿过大树林时就撞上了一条巨蟒,吓得他腿软,脚一滑,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眼见那巨蟒扑面而来,他料想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巨蟒从他头上一掠而过。回想巨蟒那半透明的腹部,他还是充满了不真实感。
老钱庆幸命大之余,只敢加紧脚步,不敢再作任何逗留。可是,就在他疾步赶过潜蛟湖时,他听到湖里一声异响。他提醒自己别去看,什么都不要管。不要管。
“咔嚓——”
“轰——”
湖里此时却是爆出巨响,与之相伴的,还有强烈的光波、气波以及水浪。这么大的动静,实在容不得老钱不去看个究竟啊。老钱畏畏缩缩地拿眼去瞥那湖面,是很小心、连睫毛上的水滴都不敢去擦的那种小心。
“啊!我的妈呀——!”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他一声大叫。老钱看到,湖面上有个巨大的闪电球,滋滋地冒着森白的火花。从闪电球的中央,长出了一只带羽毛的巨手,哦不,是巨大翅膀,哦不,是一对巨大翅膀。那翅膀上有众多大大小小的闪电球,不断地往下掉。每当有闪电球落进湖中,就有一些鱼被电死翻着肚子浮到湖面。好多的鱼啊!但是老钱不敢去捞,因为他害怕和鱼一样被电死。
老钱不理解那闪电球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不需要他胡思乱想太久,那闪电球已经发生了变化:只见那翅膀往后退开些,脱离了闪电球后,突然有一张大尖嘴将那巨大的闪电球一口吞下。伴随着一声如鹰隼般的鸣叫,那对翅膀中的身体瞬间膨胀,一只巨大的鸟出现在了半空中!那只鸟太可怕了,竟然长着一个巨大的虎头,还有老虎般的四肢……我的老天爷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原来这潜蛟湖果然不简单,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打渔了……老钱心想。
恢复了点理智的老钱准备起身逃离这个是非危险之地,可是他的眼睛看到了让他更为腿软的景象:有一道黑色人影,浑身冒着绿光——又像是绿色的雾气——正从湖中轻飘飘地升起来,最终慢悠悠地落在那个周身流淌着森白闪电的虎头大鸟背上……那人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面目难辨,飘忽难感活物气息……
老钱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恐惧,大声叫了起来:“鬼啊!水鬼啊!救命啊!”老钱边叫边发疯似的逃命。之前因听到阿飞的鸣叫声而赶来的巡逻队,此时通过老钱的叫喊更为精确地锁定了出水蛟这个区域,几支队伍从各个方向朝夏启元这边围拢过来。其中,也包括卓一雄。
“那个穿黑衣服绿幽幽的人就是卫云?”“那是青色元气吧,怕他做什么,弄死他!”“那人倒不用在意,可是下面那个大家伙看着可不好对付啊,看样子是雷电系的啊,罕见。而且还是这么个庞然大物!你们有把握?”众人七嘴八舌地在犹豫不决。人群中有人说:“别废话了,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给我拿出来,别让那家伙跑了!”顿时,各种元神从四面八方向阿飞的所在围来,有巨蟒、猎豹、巨猿,甚至还有藤蔓,都是杀气腾腾状。
不过,他们显然来迟了,阿飞早已窜到高空中。尽管那些元神在愤怒和同伴的声势中窜得比平常还快还高,但到了高空中,还是力有不逮。在这样的劣势下,而不论是鞭尾还是撕咬,不论是重击还是毒刺,击打在阿飞由夏启元的青木系元气包裹和硬化的厚实腹部,犹如打在千年老树皮上一般,就像挠痒痒一般。
而阿飞见有敌人向它攻击,自然毫不留情地反攻。它愤怒地把大翅膀一扇,伴随一生凄厉的长鸣,往外喷出一个巨大闪电球。那闪电球从空中落下,转眼又裂变成无数颗大大小小的闪电球,有的径直朝人群射来,有的落到岸上,有的落在湖中。
那些天赋元神被雷电击中,有的被击破,有的仍在奋力追赶阿飞的身影。见没有功效,人群中又有人喊:“有弓箭的都拿出来,把元气注入箭中,一起射那畜生。”闻言,众人纷纷开弓搭箭。
“阿飞,多吐几个厉害的!”夏启元被弄得烦躁,他凝出玄色元气团,融入阿飞喷出的闪电球,不仅加快了闪电球的飞行速度,还使闪电球外围裹上了一层幽火。那幽火猛烈燃烧,落到草木上,迅速点燃了草木。落到湖面上,湖面上也燃起了火焰。那火焰并不应落在水上而熄灭,反而在雨中经久不灭。湖面上浮着的死鱼被烧焦,顿时附近一股浓重的烧焦味,混着草木灰的气味,在湿漉漉的夜色中显得分外诡异。
东村族长见势头不对,下令不必再追捕那卫云了。他望着燃着幽火的潜蛟湖出神,他身后那格外高大凶恶的雄狮元神也静静立着。卓一雄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是嗜雷兽!上一次见到嗜雷兽时还是我小的时候,在那北方的苦寒之地见过一次,我记得当年那个嗜雷兽的主人是……是那个强悍的大人物。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个嗜雷兽的主人卫云岂不是……”卓一雄不敢再往下想。这个卫云真是卫国人吗?难道他从小就有什么奇遇?
卓一雄觉得心绪混乱,想要发脾气,又极力抑制住。最近的事情都有点失控,自从力儿不听话,私自潜入魏邦城心刺杀安顺王开始,事情就开始变得棘手起来。哦不,那只是导火索。是从师父派人送来那封信之后,这个东西村的日子就有脱离轨道的危险了。现在又来了像卫云这样的奇怪少年。也许,真的应该按照师门的建议,尽早转移了吧。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周邦那边似乎还好处理,魏邦可就不那么好弄了,虽说一走了之不失为一路可行的出路,却也不算上策。看来,也许真的要像力儿所说的那样,快刀斩乱麻,对魏邦有个交代,对师门中也不会增加负担……
卓一雄想着想着,突然间想到另一件事:这个卫云这么神秘古怪,而两界山又常有密径游移,会不会在那家伙背后有什么势力?不管是他的友军还是敌人,我们东西村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为妙。惹不起。
卓一雄下了决定,他马上吩咐手下人:“你们几个,马上去凡儿他们受伤的地方仔细查看,把任何打斗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其他人,把这边周围清理掉。这幽火就让老夫亲自来清除吧。”说罢,那雄狮元神便如离弦之箭,把那一溜幽火尽数吞入巨口中。幽火是被吞进去了,但是那被聚成一团的幽火却还是凝在狮子半透明的身体中,迟迟没有化解。卓一雄回头,和那狮子对视一眼,狮子张开大嘴,一声怒吼,如人般地站立了起来。而卓一雄则伸出一只手,平静地摊开手掌,一团白色元气温和地从掌心散开,在狮子的腹部缓缓旋转。转了没几圈,那黑色火焰先是缩成了火苗,然后便消失了。
卓一雄收回手,转身再去远眺湖面,好像刚才只是逗了逗自己的宠物而已。那狮子元神则把那白色元气全都吸进了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趴在地上休息。
卓一雄在确定不会再有节外生枝的隐患后,才静下心来继续把前面想的事情再进行梳理。这件事,似乎也只有卓力的建议更为可行,不算上上策,却勉强也能算中上策了。况且,行动力超强的卓力已然做好了一切安排,只等他这个当族长的父亲的一句话了。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以后要让卓家在师门所属的那个庞大组织中继续发展,甚至呼风唤雨,真的得靠年轻人了。
卓一雄负手而立,望着湖面,心想如此这般,后面不管来什么人,最多只认为卫云那小子只是从这里经过而已,想必不会找我们打听了。哎,最近真是麻烦不断啊……听得派去扫尾清理的人回来了,他长叹一声:“算了。大伙都跟我先回宗祠。卫云那小子的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大家都以为卓族长是因为没抓住卫云心下不痛快,也就为自己的技不如人而有点懊恼。卓一雄收了元神,背着手慢慢往回走。一个族侄给他撑伞,大家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