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片刻,容秋泉已经贝盛判定为一个土暴发户,或者是土暴发户手下的一个小弟。所以,她冷哼一声:“我不管你的靠山究竟是谁,你敢替鱼府余孽撑腰,就是与万和教宗为敌!”容秋泉顿了顿,突然摆出一个剑式,冷笑道:“你的运气真是不错。我师父最近刚教会了我一招新剑式,我正苦无没有活人可以拿来试招。既然你这么巴巴地找死,那么本大小姐就如你所愿。”
说着,容秋泉在心中低喝一声“穿杨拂柳”,心念所至,手举剑起,便要准备使出这招专用于一剑双雕的剑式。师父教她的时候说过,这招剑式本是极阳刚的招式,为了让她好上手,进行了专门的改良,招式名字也改了。不过,虽然名字叫得挺客气,其威力却丝毫不含糊。“穿”字不用说了,意为穿心而过。至于“拂”字,并不是说拿剑尖一拂而过就完事儿了,而是说用剑花划烂敌人的胸膛,让敌人毫无生还可能。
容秋泉练了数月,这两天感觉有点领悟这一招的精髓了,不过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她还是有点没底。
师父说过,这一招的第一个难点是,在刺穿位于前面敌人的胸膛的同时,要以敌人的创口为基准,定住剑柄,而后才是元气催动剑刃,让剑刃幻化出剑花,用剑影划破第二个敌人的胸膛,并以极快的速度进行攻击,这样才能让敌人如同万箭穿心而起。第二个难点是,若两个敌人离得太远,则还要催劲在瞬间将第一个敌人连人带剑突袭至第二个敌人身前。
目前的情况,这两个活腻了的东西挨得这么近,不存在第二个难点。所以,只要她控制好出剑的力道,并且后续元气能迅速跟上,同时保证剑法正宗,就有很高的成功率。容秋泉深吸一口气,勉励自己一定要一举成功。
眼见容秋泉就要举剑刺出,贝盛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闻言,容秋泉鄙夷地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豪杰。怎么,怕了?想要求饶了?”
金牌导游贝盛此时祭出了金牌职业微笑,他轻轻摇头道:“我是想说,这一件如果这位姑娘侥幸没有被你刺死,日后你便不能再找她麻烦。”
容秋泉皱了皱眉,她已经懒得和这盛野再讨价还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她就想要在周目睽睽下将新掌握的必杀技完美地使出,而且她相信,眼前的两人将没有生还的可能。若那些钥匙真是鱼府的,那么就是说,她将以一人之力击杀了鱼府之主。那样,也许以后人们将会偶尔也将她的英雄事迹,与当年万和教宗和鱼府的那场惊天大战放在一起谈起。容秋泉想想就激动不已。
于是,她含糊地“嗯”了一声,便毫不留手地使出了“穿杨拂柳”。
容秋泉的长剑有五六尺长,没想到在她手上却是旋转摆动如同活物一般。贝盛看着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女,如此英姿飒爽,而他,却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不免有点羡慕起武者这个群体来。
就在贝盛走神的片刻,长剑在容秋泉手上一抖,剑光便不容置疑地只刺贝盛心窝。
围观的众人都是屏住呼吸,胆小者已经捂上了眼睛,生怕看见那残忍的一幕。就连容秋泉的那些随从,也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他们怕飞溅的鲜血要弄脏他们的衣服。
随从中,有人发出了赞叹:“想不到主子的剑法又有大长进……”
其他人正要附和,却因为眼前的一幕张大了嘴:他们主子的长剑扎在了乡下小子的胸口上,剑尖隐没其中,却没有一丝血迹渗出。奇怪,难道他身上有什么宝衣?不会吧,主子的这招“穿杨拂柳”可是超凡境中阶剑法,一般武者就算穿着凝聚了元气的护身衣也是会被刺穿的啊。难道,这小子其实是深藏不露?!随从们面面相觑,有了这个共识,他们相继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只要乡下小子向他们主子一发难,他们就要上去和他拼命。
“乡巴佬,你这衣服有古怪!给我脱下来!”容秋泉也不少,通过剑尖传来的触感,以及她近距离的观察,她猜出了六七分,故而气急败坏地向贝盛下达了命令。
当然,容秋泉也有三四分的不确定。她的不确定基于后者面对她的攻势时的神态自若。贝盛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这个最多只达到武者境的刁蛮少女的三脚猫功夫,还吓不到他。
“不说话是吧,那就让我先砍下你的脑袋,然后再扒了你的宝衣!”没有使到穿杨拂柳剑最精妙步骤且没有获得众人喝彩的容秋泉已经是气急败坏。
“你这个泼妇,刚刚自己答应的话都是放屁的吗!”贝盛也火了。
容秋泉不打算珍视自己的信誉,她只想要这两个人死。他们死了,她就等于是赢了。故而,她回头喊那帮随从,让他们马上把这两个人包围起来。
“主子,这两个人,要死的,还是要活的?”一个心腹上前低声询问。
“废什么话,直接弄死他们啊!”容秋泉有点暴走的意思。她有另一个计较,那就是下手要快。她已经出手得罪了这个神秘的外乡人,那就做得彻底点。早点下手,也是为了防止他有什么靠山出来翻盘。
“是!”那个心腹得令,对众随从一个眼神,大家纷纷握紧了武器,颜色各异的元气逐渐蔓延而出。那个心腹召唤出了琉璃色元气,元气说着闪着寒芒的刀刃盘旋前进,颜色煞是好看。
“快看,那是……琉璃境武者!”
“真的呢!不愧是容府,家丁的武功都这么厉害!”
看热闹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战圈的中央,贝盛扶起了泪痕未干的鱼一尘,他面色凝重。而鱼一尘,脸上已是布满了惊恐,看到周围弥漫的各色元气,以及盯着她的那些人眼中冒出的杀意,让她忍不住想起鱼府当初遭逢灭顶之灾时的场景。没想到,她竟然还要再经历一次这种末日般的绝望。她的眼前浮现出亲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恐怖景象,身体终于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贝盛注意到了鱼一尘的异样,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不要怕。就凭他们,还要不了你的命。”
鱼一尘被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陌生少年握住手,感受着少年粗糙手心上传来的温度,竟是莫名地心安了许多。毕竟,她刚才亲眼看到他挡下了容秋泉的一剑。或许,他真的怀有足以保障他们生命安全的实力。
贝盛的眉头已经拧成了死结,虽然什么琉璃境武者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对方个个身怀武功,岂是他这样毫无修为的一介白衣可以抵敌的。若是那个寄生元神还没被灭除,或许,看在宿主性命难保、它也不得安好的份上,也会像昨晚那样使出像雷电一样的有强大吞噬力的功法。哎,可惜啊。贝盛不免懊悔起来。
“哎。”
贝盛一声叹气,让鱼一尘觉得忐忑,她担心贝盛是后悔救了她,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松开他的手,横下心来,独自面对众强人。
贝盛的这声叹息,却是让容秋泉一阵心惊。前者原本敷衍的微笑收敛了,换成了这轻飘飘的叹息,在她听来,根本就是嘲讽。如此境况,还敢嘲讽,让她没底。为避免夜长梦多,她向后一退,纤手一挥,命令道:“你们一起上,速速解决他们!”
众随从齐声应喝。话音未落,那琉璃境武者已先一步挥刀劈向贝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