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盛他们从郝强家出来跑了没多远,便到了光卫城南门。贝盛拿钱打点了守门将士,便轻松出了城。
他们溜出光卫城后,又赶了一段路,往来的车马行人少了许多,看上去似乎已经摆脱危险了。贝盛提议休息一下,鱼一尘得令,欢欣雀跃,喝了些水,劝同时背着两人行李的贝盛也坐下喝点水。
正说话间,一道人影从一株柳树顶上闪掠而下,直落在贝盛他们面前。
贝盛先是一惊,在确定此人不是孔勒名后,脸色变好了不少。他冷眼看了看来人。
立在他们面前的个穿着土黄色衣服的青年男子,他胸前的双头火凤标志表明了他的身份。只不过听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贝盛猜想此人的实力不会太过强横。那男子东张西望的,看着不太灵光的模样。
贝盛不打算和这青年多纠缠,给鱼一尘使了个眼色,让她随时准备发射暗器。他自己先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在鱼一尘看来,贝盛的行动正是在向那青年靠近。
贝盛走在前,鱼一尘跟在后。在贝盛快要走过青年的时候,青年突然开口了。只听那人大着舌头说道:“这位,朋友,有没有水,给兄弟我喝两口。”
贝盛用下巴向鱼一尘指了指,鱼一尘柳眉微蹙,她很不愿意自己的水壶被这个人碰。在她挣扎着是左手递出自己的水壶,还是右手发出暗器的时候,贝盛指了指她右边的后腰位置。这里别着贝盛的水壶。她几乎忘了,之前怕贝盛行李背的多,水壶用时不方便找,是她主动让贝盛把壶交由她保管的……
“怎么这么磨叽,哎呀,算,算了,我不喝了。我问你们啊,今天有没有见过一个客商打扮的外乡人和一个书僮打扮的本地人,聚在一起走过哪里啊?”青年卡卡顿顿费老大劲才把话说完。
贝盛和鱼一尘互相对视一眼,生起警觉来。贝盛对那青年摆摆手,又指指张开老大的嘴巴,不住地摇头。然后又示意鱼一尘来回答。
“怎么,是个哑巴?可惜了。那你说。”青年转向了鱼一尘。
鱼一尘回答道:“回这位大哥的话,我们只管赶路了,也没留意有没有你要找的人。抱歉了,我们还有事在身。”
说罢,鱼一尘就拱一拱手,拉过贝盛就走。
那青年也没阻拦,只是自己摊开手掌,放出一团元气。那元气悬于空中后,犹如被揉搓成团的海绵,吸收了空气便摊开来,如同一张带着光影的半透明纸张,上面的画影图形着一个人像。走出一些距离的贝盛见没什么危险,开了水壶在喝前面没来得及喝的水。
看到气团里有个影像,他悄悄看了一眼,一看吓一跳,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那人不就是他贝盛吗。
不过,大舌头青年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他喃喃自语道:“这个图画得不清不楚的,另一个人又没有图,让我们到哪里找去……算了,反正师兄弟们都在找,总会有人找得到的吧……就是可惜了那本琉璃功法啊,不知道是哪个好运气的家伙会等到呢?”
贝盛却是紧张地把水壶一拧,不顾咳嗽不止,便是要赶紧走。
“你们两个,等,等一下!”大舌头青年两个闪身,跑到了贝盛他们身前,他说,“你这小子,不是哑巴吗,听你咳嗽的声音,可不像啊。说,为什么骗我!”说着,他就拔出了剑来。
寒光映在贝盛脸上,贝盛轻声在鱼一尘耳边问:“你的暗器杀得了这个大舌头吗?”
鱼一尘微微摇头:“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武者,这点小玩意有没有附毒,想要击杀他,不太可能啊。”
贝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没得到回应,大舌头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你们就是那两个犯人,待我抓了你们两个,去找堂主换换琉璃功法看看……”
“你个大舌头,乱抓人很好玩吗。抓错人了,看你们老大会不会打你屁股。”贝盛不满地抗议道。
大舌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贝盛:“抓错人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拿不到那个宝贝琉璃功法,再晚几年晋级到琉璃境呗。不过,我们万和教宗可没有抓错人的时候,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哈哈哈,谁叫你们耍我,哈哈哈……”
大舌头不知从哪摸出一条绳子,想要把贝盛和鱼一尘绑起来带走。一道寒光射出,鱼一尘袖中的暗器飞出,直射向大舌头的腰间。只不过,这一针没有任何成效,大舌头抬剑挡住了鱼一尘的攻击。
“呀哈,有一手嘛,看这样子,我只能带着你们的尸体去领赏了……”说着,大舌头举剑就劈向鱼一尘。
鱼一尘袖中的暗器已用完,她叫苦不迭,赶忙伸手去弄摸别在腰间的暗器布袋……贝盛见鱼一尘没有接续的攻击,心知情况不妙,没想到不久前讲过的要死也要挡她前面,现在竟是这么快就要兑现了。无奈,贝盛先抢到鱼一尘身前,并紧盯着剑刃劈下的位置,但愿它刚好砍在金丝软胄上,后面怎么逃出生天,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要!”
鱼一尘见有身影猛然挡在她身前,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她可不想贝盛这就死在她前面了。不过,她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一道光芒闪现,光芒稍弱后,就见那大舌头弓着身体,扑倒在了地上。
贝盛也觉得眼前一晃,再去看大舌头,似乎已经没气了。他往高处搜寻了一下,发现一棵柳树顶上站着一头大老虎。
“这是容长的虎元。”贝盛暗道。只是任他四下察看,也没有发现容长的身影。他转头再去看那头大老虎,却见大老虎好像对他笑了笑。虽然这开了神窍的大老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诡异举止了,但贝盛还是没法习惯。
贝盛犹豫着要不要,虎元对着他摆了摆大脑袋,一团球形气雾缓缓飘到了贝盛耳边。气雾中传来容长的声音:“金兄弟别来无恙,我不方便直接出面帮你和平隆,黄风虎也不好直接帮你,留下我们的气息会有点麻烦,所以让黄风虎用玄光核帮你解决掉这个小喽啰。这阵子你先离开光卫城避避风头。后会有期。”
算上上次阻止容秋泉,容长已是第二次帮他了。而这次帮忙,是要承担风险的,他这是把贝盛当朋友了。贝盛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如实告知容长和平隆自己的真名。他刚要开口说话,那团气雾已经如烟散开。而黄风虎也从实质化的形态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几次跳跃,消失在了天际。
虎元消失了,想必容长也不在附近。
鱼一尘有点迷惑:“刚才那团气怎么有点古怪?还有,那个大老虎怎么有点眼熟?”
“是容长帮了我们。就是那个容秋泉的伯父。”
鱼一尘这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头大老虎。
这个小插曲过后,就再没有人来干扰他们的行程。到达汇泽镇的时候,已是下午了。这一路上,贝盛经过反复考虑,觉得如果自己带着鱼一尘,以及那条狗,一起进东西村,反而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村里的人都是互相熟识的,情况和光卫城大不相同,有鱼一尘跟着,他的行动反倒可能因此丧失主动性。所以,他和鱼一尘商量,她住在汇泽镇的某个客栈,等他接了爷爷来和她汇合了再讨论下一步是去光卫城还是哪里。
鱼一尘理解了贝盛的担心,但她讨厌人多的地方,不愿意住客栈,执意要和贝盛一道去东西村。两人讨价还价半天,贝盛妥协了,让鱼一尘带着她的晃晃先住到石仓村。
“如果你愿意,可以按你的意思先把那个废弃的旧房子修葺起来。等我接回了我爷爷,我们要在石仓村住上一段时间,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创业,怎么回到光卫城并入主鱼府。”
鱼一尘听说有大房子住,又没有什么人打扰,也就同意了。她帮贝盛除了伪装,自己却仍旧保持着易容的模样,随后,两人继续赶往石仓村。
两人达到石仓村的时候已近黄昏。贝盛把黑金刀给了钟伯,接过钥匙。钟伯带着他们到了那个大房子前,贝盛开了院门,院子里看着果然比上次整洁不少。鱼一尘对这处幽静别业也十分满意,晃晃也挣脱了束缚下来四处寻找最合适的地方做窝。
贝盛不免苦笑:光卫城那两栋华丽大宅,现在住不进不说,近看都不行。这个几乎不要钱的废弃乡下别业,大家一派其乐融融的乔迁新居的喜乐景象。实在有点讽刺啊。
不过,贝盛没有心情停留,这里离两界山脚咫尺之遥,归心似箭的他谢过钟伯,又拜托钟伯帮忙照应些鱼一尘,然后便和他们告别,抓紧回东西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