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华尽染,经年如初】
“沫沫,不要。”
雪萦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
伸手打开床头的灯。
泛黄的灯火,落下些许黯然,和今晚的夜色一样,黑的彻底,静的彻底,寻不到一点月光的影子和虫儿的叫声。
双手支在窗台上,借着这灯火,看向窗外。
透过窗户的微弱灯光,院子里的花草落下了些碎碎的影子。
偶有风过,叶子摩擦传来细微的声音,和着茉莉花淡淡的微香。
十一年了。
十一年的分别,十一年如初的念起,十一年的相思,十一年的执着。
十一年啊,恍然……像是一梦。
梦醒却是万物苍白,此恨可道于谁……
这十一年来,雪萦经常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那是她所记着的关于白沫的最后一点记忆。
梦里,一辆车从对面而来,白沫推开了她,然后倒在了一片血色中。
她总是会想,其实那天沫沫不该推开她的,不该的……
她这种人,怎么配!
雪萦从小孤独成性,孑然一身,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没心没肺,连生死亦不放在心上。
直到遇见白沫之后,这才像是有了些人的温度。
那个温柔的姑娘,带着江南姑娘特有的温柔,笑起来像四月的风,暖意中不带一丝冷寂。
在那之前,没有什么可以让雪萦放在心里,她有时甚至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任何人事都似惊不起她的心绪,如同这世界的任何事都和她没有任何瓜葛。
直到遇见白沫之后,那个深入她内心的女子,那个暖过她灵魂的姑娘。那是她最珍视的朋友,那个她在这个世上牵挂的人,那个唯一的联系,她还活着的联系……
可是,可是后来怎么样了……
也许她命该如此,不应该享受这世上的暖,活该孤独冷寂的活着。
雪萦清楚的记着,她在医院醒来的那天,医生说:她很幸运,伤的比较轻,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过几天就可以办出院的手续。
雪萦问过医生和她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医生如此说道。她父母已经带着她去了别的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不过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这是她最后得到的结果。
那一瞬她头脑一片空白,冷意袭身。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雪萦就再也没有白沫的消息了,一直到她毕业,一直到她来到这个江南小镇,一住就是十一年的岁月。
硬生生的把孤僻活成了温婉贤良的样子。
雪萦太怕失去白沫,她也曾寻过很多地方,也曾问过很多人,只是一直一直没有消息。
有时候,雪萦怀疑,她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这只是一个和白沫家乡名字一样的地方。
有时候也想,也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她一直盼望着有一天可以见到白沫。因为这是白沫一直想要的生活,那个对于梦想执着的女孩,也许她有一天会来这里,也许她们还有缘再见一见……
十一年的日子,足以让人变得太多太多,她亦最怕那个温柔的女子,不会再记得自己,不会再一如当初。
十一年雪萦经历了太多的悲欢喜乐,却唯独最怕白沫不要她。
一个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很重要的人,而她的生命里却只有一个白沫。
从过往的梦境缓过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夜已经很深了
距离黎明还有一些时间
我又梦到了你
一如既往的样子
这一年一月又一日
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梦境
若是那天突然失了,
许会是不习惯了
我很想你
如果你也愿意见见我
那请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一定,一定去寻……
可是啊,我又怕你不认得现在的我
若是如此,我该如何呢?
——《念》雪萦日记”
我念的姑娘,愿你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