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竭能卖两三块一颗,但等会得上虎崖,时间耽搁。因为龙血竭得趁新鲜,药物价值才高。
李小琴想取走,又犹豫不决。片刻后,她还是决定把龙血竭取下来,虎崖上面危机重重,免不了摔跤出血,或许能用着。
李小琴立刻拿砍柴刀,踮起脚尖,割了取走,刚刚取到手,就听到村会记的惊呼声,“呀!二奎坏事了!你们快来呀!”
郝村长宣布就地歇息那会,李二奎手捧腹部,紧锁眉头,脸憋得通红,十分痛苦的样子,他跟村会计借厕纸,慌张说去解手。
李二奎这么精明的人,咋能心甘情愿地上虎崖?八成会半路逃跑!但郝村长喊村会计跟随,李小琴心中的担忧也打消了,这会她秀眉微皱,把龙血竭装入上衣口袋里,快速钻出林子。
“诶哟,我的脚,疼死我了……”李二奎坐在地上嗷嗷大喊,右膝盖有鲜红的液体流出来。
郝村长蹲在李二奎跟前,猛一掀他裤腿,一道快十厘米长的伤映入眼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郝村长眉头拧成疙瘩,看向村会计,表情严肃,“到底咋回事?好好的,咋弄这么大块伤?”
“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在旁边等他解手呢,忽然就听到惨叫声,等我过去看,他就成这样了。”村会计苦着脸,急急地解释。
李二奎叫声惨绝人寰,脸上的肌肉犹如麻花一般,令人揪心。
有人提议,“蛮严重的,二奎,你还是回去吧,别跟着添乱了。”
李二奎摇摇头,恳切的目光看向那人,说道:“不,虎崖就在前面,都走到这里了,我咋好得下去呢。”
上山最忌讳带有吸引财狼虎豹的物件,比如肉类,血液,李二奎这幅模样,是万万不可再上虎崖的。
郝村长略一思忖,正色道:“行了行了,你下山吧!“
大家也纷纷赞同,村会计心有愧疚,立马蹲下来搀扶李二奎,准备护送下山一段路程。
李小琴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嗓音纯净清脆,“郝大叔,我采了草药,可以给我老叔脚上的伤止血!”
李二奎没防备李小琴这时候冒出来,一时间愣住了,李小琴快步走过来,眸光清澈若明镜,但李二奎不知眼花还是咋地,看到好似有狡猾的光芒闪过。
李二奎隐约觉得不妙,高声嚷嚷,“啥药啊你这是,能稳住血吗,不成不成,我得回家。”
“成不成,试过就知道了。”李小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龙血竭来。
郝村长轻愕,“呀,你这是……龙血竭??”
李小琴点点头,面对郝村长时,都是无辜纯净的面容,这是最好的伪装。
龙血竭的药性大家早有耳闻,纷纷凑过来看。
李二奎面容抽搐,要不是龙血竭新鲜,像是刚取下来的,他都怀疑李小琴早有准备。虎崖上面危机重重,这是要把肉往老虎嘴里送啊,李二奎打死都不去的。
“诶哟,疼死我了!不成不成,我要回家!”李二奎大声喊着,也不用村会计搀扶,迈步就朝下山的路逃。
李小琴却眼疾手快,伸手一揽,把李二奎的路堵住了,“老叔,啥时你这么受不住疼了?我记得,去年你从王叔家马匹上摔下来,脑袋破了个大窟窿呢,咋就没喊疼?”她掉转头望向王大胆,软糯糯的问,“王叔,是有这回事吗?”
王大胆猛点头,想起这事,他眼底涌出惊惧来,“有,我记着呢,这么大个血窟窿,要死人的。”
说着,王大胆伸手比划,形容伤口的深度。
李小琴再看向郝村长,说道:“郝大叔,有烟不?”
“有。”
“能给我老叔一支不?”
“能。”
这小丫头不似以前的胆小怕事,沉着冷静的样子,跟她交流,就像是同龄人在谈事,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新鲜。
郝村长掏出春城牌香烟,抽一支递过去,李小琴接过来,改递给李二奎,说道:“去年从马背上摔下来,你说的,只要有烟抽就啥都不疼。”
李二奎晶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馋,盯着香烟吞了吞口水,老烟民对香烟牌子都熟悉得很,这款春城牌香烟是七四年上市的,烟气香,醇,收敛性好,味清新舒适,一条十块钱,单卖一包九毛五。优质烟叶,哪像卷烟呛鼻,微刺,吸多闹肚子,李二奎这辈子仅抽过一回,清香的诱人味道至今难忘。
馋归馋,但李二奎分得轻重,这会横着脖子就是不接,说道:“那是去年,今年别说有烟,就是大肉,我也疼!“
李小琴笑了笑,“老叔,去年你嚷着要抽烟才不疼,王叔跟人借钱给你送了一条十块钱的春城,现在你嚷着说吃大肉,可这伤是你自己摔的呀,谁赔呢?”
村会计一瞪眼,道:“我说二奎,你自己摔的,莫要赖上我们啊!”
“就是!”
“成了成了,也没咋严重,龙血竭效果好,赶紧敷上,大家上山!”郝村长皱着眉头,大喝一声。
李小琴一番话让郝村长恍然大悟,好好的咋伤了个口子?八成是找借口溜走!
“老叔,你快坐下来,我拿龙血竭给你敷伤。”李小琴淡笑着说,笑容纯净,如出绽放的何花。
李二奎有想撕烂侄女脸的冲动,以前没见她关心自己,咋今天这么赶着贴心?心底那股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虎崖危险得很,上去就是找死,大哥盖的三间砖头房还没住进去,李二奎不甘心!
“你懂啥草药,这就是普通的树竭!”李二奎面容扭曲,所有的精打细算一败涂地,“我凭啥要你止血?我出这多血上山不是吸引老虎吗?”
李二奎这句话有道理,几个村干部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朱寡妇唬得改了色,大声嚷嚷,“呀!老虎顺着二奎的血味寻来,那我们不也得被吃掉吗?”
李小琴却不急不躁,笑道:“老叔,你都不让我试试,咋能知道血止不住呢?”
她顺手捡起地上两块石头,把龙血竭放在一块石头上,另外石头拿在手中又快又准地砸下去,龙血竭被砸碎,便会流出殷红的汁液。李小琴低头,认真仔细地,把汁液涂抹在手,再朝李二奎膝盖伤口均衡涂抹。
“你瞧,没血了。”李小琴说道。
众人都俯身凑过去看,朱寡妇不耐烦地扫一眼,仅一眼,朱寡妇差点双腿发软,她震惊地抬头看向李小琴,“妈呀!这……这真是龙血竭?”
旁边的人,都震惊地说不出话。
“所有草药里,妈呀哪个收敛止血的功效,能跟龙血竭相比。”李小琴擦了擦手,很沉静的说道。
李二奎满脸惨白,汁液触碰伤口,先是冰凉感觉席卷全身,再是血液止住……这些效果太可怕了!不出十分钟,伤口肯定全部愈合!李二奎以为侄女手里的压根不是龙血竭,不然这精贵草药,咋她就找着了?还恰在自己故意弄伤膝盖的时候!
李小琴跟村会计要了温水壶,厕纸,倒水沾湿,再轻轻擦拭李二奎膝盖的血迹,琴擦拭完毕,李小琴洗手的时候轻轻地说:“相信不出十分钟,伤口就自动愈合了,而且龙血竭药味重,能完全覆盖住血的味道。”
“你还是我侄女吗?你想办法祸害我是不是?”李二奎从牙缝里挤出字,眸光狠戾盯着李小琴,这丫头,打小内向懦弱,成天躲在家里,大哥也不咋上山挖草药,她哪来懂草药,辨识龙血竭?以前太小看她了,这么会装,大哥盖的三间砖头房绝对难到手!
“老叔,我咋会害你呀?现在你身上没有血腥味,叔叔伯伯们都闻到啊。”李小琴笑着,眨了眨眼,“老叔,你怕是不敢上虎崖吧?这么多人,扛着步枪,放一枪老虎早吓跑了,哪还敢凑过来咬人呢?你这么处心积虑下山,莫不是还怕别的东西?”
闻言,李二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难道李小琴发现了什么?那件事他做得可以说周密完善,找不出什么毛病,李小琴不可能知情,可她这句话让李二奎心里发毛,一颗心也突突地跳,先前那股不妙的预感更强烈了。
李二奎心思千回百转,此时李小琴已经拍拍手,起身了,她看向郝村长,依旧是那张无辜纯净的面容,“郝大叔,太阳要出来了,咱们慢慢上山吧。”
东方山头有一道霞光透过云层照出来,不出十分钟,整个山头都被铺上金辉光芒,有太阳,早晨的露水便蒸发散去,上虎崖湿滑摔倒的概率减低。
郝村长脑袋点了点,扬手一挥招呼大家上山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心中一喜,走上去抓着他的胳膊,“志国,你是啥时候过来的?”
说好在虎崖山下集合,郝村长领一帮人经过,却没见陈志国的身影,心中疑惑时,也恍然是有事耽搁了。他是从部队里磨炼四五年出来的,体格,反应,都比几个民兵强。但政府大院工作繁忙,郝村长失望之际,也能理解。
陈志国来了有些时间了,主要考虑山上财狼虎豹多,所以先上山查询。晓得郝村长会领人经过这条路,便在此地等待,自然也是把李小琴刚才的行为举止都纳入眼底。
如郝村长阐述,性格内向,懦弱不顶事,被人骂扫把星,克星,就晓得躲起来哭鼻子的李小琴变了,如今的她言辞犀利,一两句话便让朱寡妇和李二奎堵得没法回嘴。聪明伶俐,能辨识常人难辨真伪的龙血竭,也心机深沉,晓得被大家看到核桃会没了她的份,所以藏起来。
陈志国也是个性格闷的人,孩童到少年时期,一天天就晓得待在家里看书认字。上初中和高中均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一次待一天半,也是待家里不出门,毕业后毅然选择到部队,磨炼四五年后复原,仅待家两三天就去县城政府大院任职,这一工作又是三四年光景,逢年过节难得归家一次。
就这些时间里,长得瘦不拉几,黑不溜秋的哭鼻子女娃,十六岁的年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陈志国黑眸幽深,望着李小琴的方向,薄唇紧抿。
本以为郝村长就喊了这几个村干部,突然看到陈志国,李小琴有些疑惑了,先是看了他中山装左上口袋外盖别的钢笔,也就领导干部才会这个装扮,接着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俩人四目相对,李小琴突然心跳了一下。
这个干部眼神太凌厉!尤其眸里藏的幽深光芒,让李小琴顿时生出一股警觉来,这干部跟郝村长这波人不一般,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可从穿着打扮还是五官外貌看都一股子谦和气质,看起来又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陈志国也察觉到了李小琴的警觉,心中暗暗佩服,十六岁的丫头竟好生机敏!他收回目光,转向郝村长说道:“来好会儿了,郝叔,上山吧。”
有他在财狼虎豹不敢靠近,眼里有恨的李家丫头也不敢肆意妄为,郝村长兴奋地点头,“上山!大家路上小心!但也别怕!志国是部队出来的,能护大家周全!”
谅李二奎心中有再多的弯弯绕绕,当看到陈志国时,实在不得不陪大伙上山了。早就听闻,陈志国在部队是一把手,甭管是抓毒贩还是抓杀人犯,那都是竖起拇指的。他耍的小把戏能骗过郝村长等人,但陈志国绝对一眼看穿,而且会读心术,对视对话不出两分钟把柄全漏!
李二奎闷头沉默,别说哼疼了,连话都不敢吭。
不得不说,有陈志国的加盟,大家立马士气高昂,就连朱寡妇都士气旺起来。
歇息地距离虎崖就两三百米的距离,中间穿过一道悬崖峭壁,路有一米宽,脚下是万丈深渊,但太阳已经照射下来,峭壁上露水蒸发散去,再有陈志国在,大家都不那么紧张了,安然无恙穿过去。再穿过一片竹林,眼前便是虎崖了,宛若一座巨星小山,高约十米,锥体如矛头,虎崖上小灌木丛生如缨,药用植物奇多。
仰头望向虎崖,郝村长都觉得有些森寒,朱寡妇躲在陈志国身后,都不敢探出脑袋望,生怕被邪灵勾走魂魄。
关于上辈子爬虎崖挖草药的事,来到这里,李小琴的记忆更清晰了,能够回忆起当时的所有细节。虎崖上确有老虎,却十分害怕山雀的粪便,当时她拿山雀的粪便涂抹外衣上,还带了火把,老虎躲在石洞里压根就不敢出来。这次,她也是做好了准备。
李小琴先是轻车熟路地寻到山雀窝,捡一把粪便过来,再督促大家涂抹外衣或头皮,来到陈志国身旁时,她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应该用不到这个,就给别人吧。”
陈志国愣了,随后嗯了声,点头。小姑娘完全没有一丝惧怕,还帮大伙在衣裳涂抹粪便,郝村长担心她祸害大家,看来白担心。真想拉大家陪葬,还用得着做防备吗?直接领到老虎洞口就是!
李小琴直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危险得很,很是戒备地回头,炯炯目光直视他,“有事吗?”
呵,小姑娘胆子真大啊,陈志国都不好意思再看她了,沉声道:“没。”
李小琴掉转头继续给大家涂抹粪便,声音平稳,“有了它,老虎就不敢靠近,今天没火把,但是咱们有抢,老虎只会躲着。”
“丫头,那你啥意思啊?”也就是说,李家丫头并没祸害大家的意思,可她眼里却是看到恨,这让郝村长一点儿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