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晨光,撒在颜府的府牌上,照着“颜”字。
府中人已收好行囊,府外路人绕道而行,怕沾了晦气。
颜若拉住准备上马的颜真清恳求道:“叔父,若儿不愿一人留在荆州。”
“若儿,乖,不过在荆州寻一师父,待你学得本领,便可成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颜真清安慰着。
颜若哽咽,看着叔父步步骑上马。
这时,身后有一人抱住他,“若儿,你一人呆在荆州要万分小心。这袋钱拿去,上街买些堂食,拿给你师傅…”洛水强忍离别之泪,将手中的布袋塞给颜若,然后在傅轩的搀扶下转身攀上马轿。
傅轩攀上马轿,转身看了眼颜若,小声说:“若小主,傅轩在兰州等你…”
马轿缓缓开动,驶出府门,向着城外奔去。
颜若拭去眼边的泪水,将手中的钱袋子藏好。提步向街上走去,
出门的时候,他也没忘关门,“咔嚓”一声,颜府的门,永远地关上了……
街上,人来人往,繁华依旧。颜若四处挑选,买到一盒酥饼,一卷画卷。
袋中的钱花完了,他装好买来的物件,向着叔父指示的那座山赶去。
……
山高云深,那座高山与云并肩,顺着绕山盘旋的小路走从早晨一直走到下午,才刚刚到半山腰。
漫步山间,饮山中泉水,吃几块酥饼。
夜色不知不觉来临。颜若实在爬累了,他躺在山路上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当颜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时,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孩子,速速醒来!”
颜若缓缓睁开眼,
原先遍布山路的绿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干燥的被单。
“多谢老先生搭救之恩!”他忽地注意到床边的那位老先生,慌忙中,跳下床跪谢道。
再偷瞄几眼眼前之人——
环眼,虎背,满脸白胡子,不怒自威,满是一副霸道之样。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熟睡于山间?”老先生询问着。
颜若如实道:“晚生颜若,遵照叔父之命,特来这山中寻叔父的朋友,认师。”
那人来了兴致,再次问道:“颜家的人?”
“家父颜桧,”颜若微微低头,
“好啊,那定是颜真清让你来山中寻师的了?这颜真清只知我住在这座山中,却不知我住在山腰,而不是山顶…”
“正是,莫非先生…?”
“因为啊,我就是你叔父的朋友,也就是你要拜的师父。”他搓搓下巴上的胡子,笑着道。
颜若反应倒快,连忙磕头道:“拜见师父!”
“来!大师兄领下去。”见状,老先生吩咐道。
门外走进一人,是颜若的师兄。
刚刚磕完头,站起身来的颜若便被自己所谓的“大师兄”拉了下去。
刚走出门,又听到那师父的话——“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见你料子不错,才肯收你,莫要辜负了我的期盼,也千万要遵循学舍的规律。还有你的父亲的事,先记在肚子里,莫要多想……”
“弟子颜若遵命!”
门后响起他铿锵有力的声音。
师父灿灿地笑了。
听清颜若名字后,牵着颜若手的大师兄脸上浮起一团红晕…
……
跟着大师兄的步伐,来到自己往后居住的地方。
走入眼前的这间木屋,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巨大的……木板。
与其说此处住着人,不如说这里养着家畜…
潮湿,简陋,窄小,一间又脏又臭的房间,却要住下颜若和他的那十几个师兄…
“呐,以后就住这。”大师兄指了指最靠窗的那块空的木板。
大师兄走到房间深处,取来颜若的被单和日常用具。
颜若铺好床单,整理好自己的日常用具。
发现房门后放着那盒自己昨日买的酥饼,于是将那盒酥饼抱到自己的床铺上。
他有些疑惑——自己还买的那副画去哪了?
估计在师傅那吧,他想到。
不知不觉,晌午已到。
伴着大师兄的号召,所有人聚集在一锅汤和一锅饭前。
大师兄用铁勺舀了一碗又一碗的饭,一碗又一碗的汤。
颜若前还有几个师兄排着队,许久,终于轮到颜若,他将方才大师兄在木屋里拿出的日常用具包含的两个碗递给大师兄。
大师兄一丝不苟地舀着汤饭,准备将手中的舀好的两碗饭汤递给颜若,可当他抬起头时,瞧见颜若。微微一笑,又用汤勺在汤锅里搅来搅去,捞出好几根白菜,倒入颜若的汤碗里。
然后将两碗汤饭递给颜若。
拿到午饭的颜若,向自己的碗里瞧去——
一碗几根白菜漂浮在汤里的白菜汤和一碗白花花的米饭。
少得可怜。
不过没吃早饭的颜若早已饥肠辘辘,一番狼吞虎咽后,汤碗和饭碗竟同时见底。
饭足后,颜若走到溪边,和师兄们一起洗好餐具。
回木屋的路上,他瞧见大师兄这时才给师兄们打完饭,
大师兄给自己舀了两碗汤饭,迫不及待地享用,只见那双竹筷上下飞舞,将碗翻了个底朝天。
“真是个贪猪样。”颜若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看大师兄的脸色,应该还没有吃饱。想到大师兄方才替自己多捞了几片白菜,颜若不由一番感动,他冲回木屋,将自己床铺上的整盒酥饼拿上,再跑回大师兄舀饭的地方,取出酥饼,脸色真切地递给大师兄。
大师兄连惊带喜地吃下。
转眼间,整盒酥饼被大师兄一人解决完了。
他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颜师弟,多谢了…”大师兄仍觉得有些对不住,又添了一句:“下次换我请。”说罢,他挠挠头,憨憨地笑了。
……
夜色,笼罩人间,
圆月,兀自升起。
晚饭,是一个馒头加一碗稀饭。
果不其然,颜若和大师兄都没吃饱…
吃过晚饭,夜读之后,就该睡觉了。
木屋里,颜若快速地翻身躺在窗边,自己的床铺上。
他瞧着窗外,是山林的那般幽静,窗栏上有一盏蜡烛,蜡烛的光,是木屋里唯一的光芒。
大师兄走到窗边,说了句:“来来来,熄灯而息了。”然后用一枝木条挑断了烛芯。
大师兄爬上他的床铺(就在颜若的旁边。),发现大师兄就在自己身旁,颜若心里不由一紧,又有一些兴奋,不知为何,他嘿嘿地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