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墨就在座位上坐着，不知在想着什么，她突然哭了出来，却没有声音，只是一时间泪如泉涌，真正的难过，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崩溃往往只是在一瞬间，连情绪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哭着，没有任何人知道。
为了谁？自己？陈牧野？或者是……温涣？
距离当初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了，她心中给自己定下的时间早就过了，她总是想等一等，心里还是有些不该存在的希望。
一年两年可以等，她年轻等得起，可是三年四年五年六年呢？她等得起吗？
过往种种云烟在林与墨脑海中闪过，温涣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向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偏偏还认为这一厢情愿会得到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闹了一出天大的笑话罢了。
林与墨的回忆定格在了温涣身穿红衣抱着另一个女人的样子，对她说那一句老死不相往来。
她笑了，五年了，我不等你了，我总不能耗尽一辈子去等一句有可能。
温涣，再见。
当林与墨走出厅堂之时，一南早到门口侯着了，林与墨迎着光走出来，沉稳、安静，不见一丝脆弱。她还是那个林家大小姐，地位高贵，是家族的骄子。
“去书房。”除了声音略哑了一点，林与墨几乎是与平日里无二的，可偏偏一南却听出来了那一丝不同，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担心但不敢多说一句。
“是。”
书房内，林与墨端坐在书案旁，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很秀丽，她写的很快，几乎文不加点，想是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了。
片刻后，林与墨放下笔在笔山上，待纸上的墨迹干尽了，将信放进了信封里，轻轻盖上蜡封，在信的右下角写上一个平常人不知道的符号，递给了一南。
“送到西北去，让萧老提点提点与白。”
一南恭敬地接过了信，就退了下去。她知道小姐有人要见，侍奉多年的默契，让一南随时知道自家小姐的潜台词。
“南影出来。”果不其然一南出了门，在门合上之后，林与墨就将南影叫了出来。
“小姐。”南影也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林与墨早已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也没计较。
“镜南的那支枪打好了没？”林与墨有些着急，明日林与白就要动身了，没有兵器可不行。
西北险恶，她比谁都清楚。
“好了。”南影回答一向简短，林与墨听到之后点了点头不作言语，挥手让南影下去了。南影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一下子林与墨脑子被放空了一般，楞是想不出半点事来。
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好像又无事可做。
“唉～”林与墨叹了一口气，缓缓向书房外走去，这时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可是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又退回了书房之中。
没有任何人逼她，她一个女子大可在闺房内绣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然后看着林家败落，满园荒芜，因为至少这辈子林家不会塌，养她一个人还是可以的，至少衣食无忧，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只米虫。
可她还是担下了，尽管这果苦涩无比。
“林小姐，一起去马场吗？”陈牧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没有推开书房门，只是在门外大喊了一句，将林与墨从各种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好！”她有些慌乱，从位子上冲到了门口，在门前没了推开的勇气，收回了那抬到半空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不准备出去吗？”陈牧野猛的推开了门，随着阳光一起撞进了林与墨的眼中，平时里再处变不惊的林与墨这时都愣在了原地。
“刚才都答应了，可不许反悔了。”陈牧野看着林与墨已经走到了门口，心中的希望小火花又燃了起来，他娘果然没说的没错，脸皮厚万事可成。
“好。”林与墨，才从震惊中走出来，不可否认在陈牧野推门的那一瞬间，林与墨心中的阁楼被打开了一个口子，让光漏了进来。
和过去的告别，只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契机。
陈牧野见她答应，不由分说地将如同木头一般的林与墨拽了出去，心中感叹人生真是大起大落，有些事果然不能轻易放弃，不死皮赖脸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还有那个姓温的死人，拜拜了您嘞，好走不送。
林与墨也由着陈牧野抓着她的衣袂，万一他就是那个万一呢？
“别死皮赖脸的，你的马呢？”在林家门口林与墨总算是将自己的衣袂从陈牧野的手中抽了出来，难得一次对陈牧野露出了一个笑脸。
“这不就来了。”陈牧野不情愿地收了手，吹一声口哨一匹白蹄马从街口另一头奔了出来。
“踏雪？”林与墨头一次见这马，却并不妨碍她认识大梁名马，在长安时就知道，当初还骂了一句，西北的名驹活生生给带去了江南，江南那种小家子气的地方养得出什么驰骋沙场的好马，白害了这千里马。
如今这曾经骂过的时候就在眼前，林与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林小姐想试试？这马有点烈。”陈牧野话音刚落林与墨翻身就上了马，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四片裙有些碍事。
“你再找一匹马吧。”林与墨撂下这一句话，驾着马就冲了出去，留陈牧野一个人吃灰，他无奈地笑了笑，也就由着林与墨去了，好不容易她有兴致，陪着就好，哪里有半分不乐意。
“你倒是等等我啊。”果然，这人心里和嘴上是两套。
陈牧野也不含糊，抢了旁边王五的马，好马劣马都是马，总比他这两条腿强不是？
“王五，去府上牵了飞鸿来马场。”陈牧野
像刚抢了人的马贼一般，跑得飞快。
同一天，林与墨态度截然不同，陈牧野未去深究，到底是往好的方向不是？捂了两年的石头，现在好歹是有了一点温度了，至少会笑了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