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端饭来了,塑料盘里装了一盒饭,一盒菜,一瓶饮料,一个苹果。
虎哥到展厅去,没见到几个人,车模比观众还多,就把秋菊叫去一块吃,秋菊还不愿意走,虎哥就硬拉着她走出了展厅,虎哥一边走,一边说:‘怪不得人家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没看见,大厅有几个观众?,那边的几个姑娘、早就吃完了,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养神呢!,中午吃完饭,老板不叫,不准进展厅’。
秋菊还想说什么?看到虎哥生气的样子,也就不吱声儿了。小顾穿着风衣跟在后面,遮着眼眶的面罩也没摘下来,插在头上的凤尾,随着脚步,一步一颠地在脸前晃动着,这些都遮掩不住她那疲惫的神态。虎哥回过头来说:‘中午多休息一会儿,不叫不走,有我呢!。
到了休息室,三、五一堆,都在埋头吃饭,虎哥让她们坐在沙发上用餐,他和刘二哥蹲在地上吃,虎哥这一份还没有吃完,刘二哥已两份下肚了,他开始唰唰唰地吃苹果。
虎哥吃完以后,照例是一颗烟。他怕熏着她们,就到外面去,临走撂下话:‘坐下休息,闭目养神,我不叫妳们,不准出去’。
大概休息了半个钟头,展厅的人才逐渐多了起来,车模也就陆陆续续的上了岗。
下午的人比上午多,到了两三点钟,就到了高潮,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浪高过一浪。过去没有车模,现在有了,都争着来看,把小顾那个展台围得水泄不通。
小顾头上,插着的是展翅的凤凰,那凤尾遮住了半个脸,他通过面罩上的小孔,看着盯着看她的那些人的目光。有的人已经挤上了展台,近距离欣赏起来。
小顾上半身,画的是一株枝叶繁茂的牡丹,两朵盛开的牡丹花,罩在胸前,牡丹下是一个花盆,。牡丹的美丽,招来了一只金凤凰,停在头上。背后是盛开的荷花,鲜艳无比,它出自污泥而不染。
大部分人只看画,不错,挺有新意。那邪恶之人,非要从侧面看,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种鸟只是少数。有的人把那猪鼻子长的镜头,都快推到了小顾身上了。
经过一上午的磨练,小顾已有了经验,惹不起,我躲得起,遇到无赖,她就走开,转到另一边去。保安也有了经验,哪里人多,赶快去疏导。秋香秋菊那里还可以,只是穿的裙子,招来了不少好事的记者,就像哈巴狗一样,蹲在那里等待机会。每当长镜头对准下边,秋香秋菊早就一扭腰,走到另一边去了,不见春光,记者们就耐心地等待。时间长了,秋香又忘了赵老板嘱咐,又把眼光投向拥挤的人群。
远处来了一个穿蜡染衬衣的姑娘,穿得比较扎眼,现在穿浅色的多,穿蓝白相间,蜡染的是绝无仅有,这姑娘有点面善,而且蜡染是我们家乡的特产,秋香尽力的思索着,啊,想起来了,是同一届的大学同学。
她怎么到北京来了呢!,她埋怨地球太小,在这里还碰到了认识的人。她感觉脸在发烧,肯定红了。她把身子侧过去,偶尔用余光,瞅一下她的动向。
哎呀!她向自己的展台走过来了,秋香感到、心在一个劲地咚咚乱跳,而且有些憋气,腿一直在颤抖,她赶忙用手,撑在前车盖上,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开始检讨自己,穿的少吗?,也不算少,街上穿得少的有的是,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哼,我还是算保守的了’。
这时一滴汗珠滴下来,顺着车盖边缘流了下去,他心里想:‘这是干什么呀!,不丢人,有什么紧张的呢!’。他勇敢地仰起头,把秀发甩到了后边,迎着同学来的方向转了过去。同学随人流,涌向了旁边的展台,只看到了她蜡染的背影,秋香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快五点了,观众已经不多,秋香看秋菊,见她在展台上,悠然自得的在那里表演,她肯定没有我这样的烦恼,靖南离北京这么远,哪会有人来呢!。小顾在展台上不停的游动,彩绘太招惹人了。
大家都盼早点结束。人很少了,虎哥就带领秋香,秋菊和小顾回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人不少,里边儿吵吵嚷嚷,乱哄哄的。在休息室的角上,虎哥看见了赵老板,他们就一起奔他去。赵老板迎上来,他满面笑容,给了虎哥一支烟。等吸着了他才说:‘今天不错,大家都按要求做了,我挺满意的,明天八点到’。
虎哥说:‘提前半个小时就行了’,赵老板拍了虎哥后背一巴掌、他说:‘你要考虑塞车,还有化妆,虽是淡妆,也是要时间的’。
他提高了嗓门说:‘今天小顾不错,那展台看车的人多,老板很满意!’。虎哥说:‘哪是在看车哟!’。赵老板不理这个茬,在他心里,只要老板满意了就好。‘啊!’,他大声说:‘早点休息,明天见’。
虎哥巴不得早点走,于是带着大家,就到白菜香去卸妆、吃饭。秋菊说:‘在这里卸、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到白菜香去?,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哟!’。
虎哥说:‘我是把白菜香当成自己的家了,那里多方便。妳低着头进去就行了,没人看你’。虎哥问刘二哥去不去。刘二哥说:‘我不贪嘴,还是回家吧!’。虎哥说:‘那你走吧!,明天不要耽误了,八点到’。
到了白菜香,虎哥昂首挺胸的走着,第一天总算熬过去了。其他三人、都低着头跟着,小顾还戴了一个大口罩。到了楼上,就赶快到洗漱室洗脸。小武来了,知道她们辛苦,不好问什么,只问虎哥喝不喝酒?,现在上菜还是等一会儿?。
虎哥说:‘我们不喝,现在就上菜吧!,等她们回来就吃’。
秋香她们三个人、简单地洗了脸,就上桌吃饭。虎哥说:‘妳们吃妳们的,我说妳们听着就行了。他说:‘小顾晚上打电话问一下父母的情况,妳一身的色彩,就不要到医院去了,我晚上再问一问马主任,了解一下你父母的情况。赵老板说了,不要洗澡,其他什么事儿也不干,就早点儿睡觉。明早、我们那边七点走,七点半来接妳’。
第二天天刚亮,虎哥就醒了,一看时间还早,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就起来。老妈已准备好早餐,她没有去叫秋香秋菊,想让她们多睡一会儿,六点半再叫她们。
到了六点半钟,秋香她们的房子,还没有动静。虎妈就去叫她们,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只好敲门。里头秋菊才答应:‘起来了,起来了!’。
过了十多分钟,秋香秋菊才出来,虎哥问:‘睡好没有?’。秋菊说:‘开始睡不着,所以早上醒晚了’。大家匆匆忙忙吃了早饭,就去四合院去接小顾。
到了四合院,小顾正在吃饭。虎哥告诉小顾:‘马主任说了,不用操心,这几天都是检查,不用去看,说你哥已经辞了工作,在医院服侍老人’。
小顾说:‘我们已经通了电话,情况都知道了’。小顾見大家都来了,在这里等着自己,她几口就把那稀饭喝完,拿了根油条就走。
到了展厅的休息室,赵老板带着化妆老师,在那里等着,休息室里没几个人,他们就带着小顾到休息室头上的办公室去补妆,他们刚进去,另一家的两个彩绘模特也来了,都到办公室去补妆。
秋香和秋菊,只能在休息室补妆,化妆老师动作很麻利,一会儿就收拾停当,她俩就到卫生间去换衣服,等她们换完衣服出来,车模人就陆陆续续来了,这些车模,只十多分钟,就穿戴归着好了。
虎哥想:‘这些车模,肯定是吃这碗饭的,已经很在行。她们把自己带来的镜子挂在墙壁上,先抹底霜,再施脂粉,画眼线,描眉毛,戴上长睫毛,再涂口红。都是自己动手,看来她们不是第一次,时间长了,她们都成了行家里手。
到上班的时间了,虽然展厅没有人,赵老板还是过来招呼她们上岗,赵老板对他管的三个车模,十分满意。听话,叫怎么着就怎么着,另外又有虎哥他们在那里罩着,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比起其他车模来,还是很有特色。
化妆模特是创新,另外两个车模,比较传统,但条件好,有高度,有模样,很吸引人。赵老板想到这里,不觉叹了口气,现在哪里还有艺术哟!商品社会,什么都商品,人也是,只有利益交换。
展厅的门开了,今天的人明显比昨天多,就像开了闸门,人流从门口一拥而进,然后分几支涌向展台。小顾那里最热闹,自始至终人都很多,大概昨天参观后,化妆模特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大家都要来看看这西洋镜。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小顾也应对自如,你抵近照相,我就转身走开,你涌到展台上,我就躲进车里。保安也有了经验,这里人多了,堵了,马上过来疏导。
最可恨的,还是那些照相的,近到已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热气,汗臭,尽对着你拍照,有几次都触到了肤体。
小顾觉得日子难捱,时间好像凝固了,好不容易才捱到了散场下班。虎哥就带领大家,到白菜香吃饭,然后回家睡觉。
秋香觉得小顾一人住在那边,心里有些不放心,就跟虎哥说:‘我和秋菊住四合院儿去,绐小顾做个伴’。虎哥觉得秋香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车展的最后一天,大家心里十分的高兴,做车模的日子,终于快到头了。小顾的心里特别高兴,这屈辱的日子,就快结束了,除此而外,特别是老爸的手术很顺利,现在腰直了,生活也能自理,再观察一下,就可出院了。
小顾她母亲的手术定在明天。虎哥问过马主任,主任说:‘手术没什么问题,比这更复杂的手术都做过,由赵博士主刀’。
车展一结束,小顾就可以见到老爸了,母亲手术后,小顾可去服侍老妈。
车展最后一天,人不太多,大家都等着早点儿散场,虎哥和刘二哥,站在秋香展台那里,摆弄着手机。这时闹哄哄的来了一伙儿人,其中一个大个子,满脸通红,摇摇晃晃,那样子,看似喝高了,醉醺醺的。
只见他越过限位绳,跳上展台,站在车头的位置,一手叉着腰,一手按在车的前盖上,昂着头,叫下面的人快给他拍照。
虎哥见了一愣,连忙调整了手机,要把这个丢人显眼的家伙照下来,他同时用脚碰了刘二哥一下。这人就在小顾的展台上,怕他弄出事来,虎哥提醒刘二哥注意,看着点儿。
大个子下面的同伙,一个戴眼镜儿的家伙,咔嚓、咔嚓,连续的照了几张相;小顾看、人并不多,怎么还有人挤上展台呢,他鬼使神差地从车的里面,转到这边来,要劝他退下去。
大个子摆好姿势,照了几张相,转身正要下展台。看见车模过来,很好,是一个满身是花的化妆模特,咱们就一起合影,拍几张照做纪念吧!。
大个子一把就把小顾楼在怀里。起初,大个子还以为车模穿了件花衣服,小顾使劲儿的挣扎着!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然而大个子的胳膊、像螃蟹的大夹子一样,死死的扣着小顾的脖子,使她一点也不能动弹。大个子还叫眼镜快照。
虎哥见了,怒从心起,他见过大胆的,没有见过这么胆大的,公然敢在公共场所,侮辱女性!,他用脚,使劲儿踢了刘二哥一脚,踢空了,刘二哥已经上去。他就继续照相。要把他们的醜态照下来
刘二哥发怒了,他飞快的赶上前去,把照相的那个眼镜儿、嘴里叼着的烟抢过来,他怕烟的火小了,还猛吸了一口,然后往那大个子大腿上一杵,烟头烧融了化纤的裤子,烫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嫩肉上。
大个子大叫了一声,‘哎呦!’,他放开了小顾,跳了起来,融化了的化纤布料、同火红的烟头一起,死死的黏在他的腿上,钻心的疼啊,使他像触了电一样,跳起来,急忙去用手拍打裤子。
大个子看着眼前的矮脚虎,怒不可遏,复仇的怒火直冲头顶,他提起拳头,就朝刘二哥砸来。虎哥看了,他并不担心刘二哥,对于过去是少年业余体校武术队的他,一般的人不在话下,中学时他就是打架的祖宗。
虎哥看那眼镜,还在那里对着他们拍照,要是那个大个吃了亏,眼镜儿把他照了下来,到派出所就不好解释了,于是他三步并成两步,赶到眼镜儿后面,对眼镜的屁股,就一脚踹去。
眼镜猝不及防,来了一个狗吃屎,只听哐啷一声,眼镜和单反相机甩得老远,长镜头被腰斩,断成两截。
这时,大个子冲着刘二哥,一个猛虎扑食!一拳打将过来。刘二哥急把头往旁边一闪,下面的脚往里一伸,把大个子的脚给绊住,刘二哥侧过身去,顺手抓着大个的胳膊,往后一搂,来了一个顺手牵羊,大个也来了一个狗吃屎。
大个和眼镜都摔在展台上,两人的头碰到一起,两人额头上,顿时都起了一个大包。
大厅的人,见这里打得热闹,都来围观,有人起哄,叫喊着抓流氓。这时两个保安赶到,叫不要打,不要打。
保安来了,刘二哥和虎哥才收住手脚,大个和眼镜儿要起来,刘二哥急了,上去一步,就把大个踩在脚下,不让他起来。虎哥也把眼镜踩住。他对刘二哥说:‘把他裤带解了,从后面把胳膊用皮带捆上,叫他自己用手提着裤子’。
虽是车展最后一天,就要收场了,人也不多,经这么一闹腾,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人都迅速地往这里聚集。
展厅大,看似人少,但集中到一块,也有几百人。那人是一浪高过一浪地往这个地方涌来。保安吓坏了,怕出现踩踏,于是说:‘快把这两个人弄出去’。
虎哥对保安说:‘你快报警,叫警察来处理’。他们把那个大个和眼镜提溜起来,用裤带绑了胳膊,让他俩自己提着裤子,就推搡着到展厅外。
大个子一边走、一边大喊:‘我犯了什么法?,我犯了什么…’,他满嘴酒气,唾沫四溅,虎哥一巴掌甩过去,他说:‘你在公共场所猥亵妇女?,我照了相,小子,准备蹲大狱吧!’。
刘二哥说:‘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猥亵模特’。他上前指着鼻子骂着,下边用脚踢着大个。他瞟了一眼眼镜,见他低着头,不说不喊,他是自知理亏,对他、刘二哥也送去一脚。
警察来了,叫先给两人松绑。虎哥一听急了,他大声说:‘不行,你们刚才到哪里去了?,我们刚抓了这两个大流氓,你就叫先放了’。
警察一边解释,一边儿去松绑,虎哥就是不让。警察问保安:‘怎么回事儿?’,保安把情况说了,虎哥把手机拿出来,让警察看录的相。
两位警官看了照片,也非常生气,掏出手铐来,大喊着:‘站好了’,两人吓得哆嗦起来,警官解开捆绑皮带,叫他俩把裤子穿好。两个傻小子心里暗自高兴,心想、本来事儿就不大,只不过和车模拍了张照片,真是小题大做。
这时警官大喝一声:‘走,到派出所去处理’。咔嚓一声,把大个的左手和眼镜的右手铐到了一起,同时对虎哥说:‘你也去一下,做笔录’。虎哥对刘二哥说:‘完了以后、你叫她们三个一起来,我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