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思考后,汉尼拔.周决定放过纽顿,之后,带着他走过几段楼梯,来到外面的阳台上。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骸骨贫民窟:昏暗的天空下,贫民窟显得十分诡异。
纽顿却激动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怪兽死后,人们只好在它骨头周围重建城市,其身躯之庞大可想而知。
它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的确有点恶有恶报的意味。
毫无疑问,九龙骸骨贫民窟诠释了人类抗争命运、适应环境以及重建家园的坚强意志。
从阳台上眺望,隔离区的边界线一览无余。
它把整个区域围成一滴泪珠的形状—怪兽骨架周围面积最宽,往南延伸则变得越来越窄,只有一条非常细小的地带伸展至滨水区。
以前滨水区附近高档酒店云集,而现在整个区域给人的感觉已截然不同。
紧挨隔离区边界线的自然是香港霓虹闪烁的商业区,各种物品琳琅满目,人们把那里挤得水泄不通。每一寸地皮都只为一个目的而存在—赚钱。
但这番热闹在贫民窟的边界线戛然而止。
在隔离区内,建设情况跟纽顿想象的完全一致,这里仿佛无建筑条例可循,连当地政府也无能为力。
街道走到一半突然中断,不知从什么角落又突然冒出来。
各色房屋林立,墙贴着墙,屋子貌似用怪兽踩碎和核弹轰烂的石块砌成。
隔离区内,除了骨架本身及其附近一带,看起来就像回到了一百年前、甚至两百年前的香港。
太不可思议啦!纽顿心下暗叹。
他差点就以为这里是影视城拍摄基地,简直难以相信闪闪发光的钢筋建筑和霓虹闪烁的城区竟然包围着这样一片破败不堪的天地。
有些居民在过去十年中一直住在骸骨贫民窟里,纽顿很想知道资深的遗传学家在这群人身上会有何发现,说不定偶尔还会出现几个完全畸形的人。
一个想法突然从他脑中闪过,像骸骨贫民窟这样的地方不就等同于异世界的怪兽孵化池吗?想到这儿,他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那么一会儿,这地方看起来还真像孵化池,满眼皆是骚动不安、混乱无序的原生动物群。
霎时,异世界的幻影与贫民窟重叠在一起,纽顿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使劲眨动眼睛,试图消除眼前的幻象。
这招还算管用,但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能将城市贫民区与怪兽孵化池相提并论。
周的阳台正好位于怪兽肋排上方,而怪兽头骨则正对着他们。
纽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些骨头里面仍有活物。
怪兽的每一条DNA 序列都携带着该物种的所有记忆。
谁知道这些骨头里面是不是还流淌着某种信息、感知力或者意志力呢?
“那只怪兽早在十年前就死在这里了。”汉尼拔回忆道,“它的血把方圆三里的路面都腐蚀了—而现在呢,你瞧。”他向南面指去,只见一队卡车的工作灯把周围照得通亮,一大群工人在忙着切割,运输和装载。
“这么多年了,这些骨头还没开采完。”汉尼拔咧嘴而笑,“我不得不说跟斯达克做生意赚大了。”
也许潘提考斯特也是这么想的,纽顿暗想。
为保持机甲的战斗力,他的上司愿意不惜一切。
人类处理事情的方式让纽顿深受触动。
你的一生不可能事事如意,但你得继续生活下去,你得挺过艰难时期,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如果这意味着要将大城市的一部分重建在外来怪兽具有放射性的残骨上,那也只好顺其自然。
在汉尼拔的工人忙着刨挖骨头上的财富时,周围的建筑队伍则忙着焊接工字梁。
九龙曾在数次灾难中幸存下来—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它总能重新建立起来。
工地旁向着阳台的这边矗立着怪兽巨大的头骨。
它毙命后的十年间,随着辐射日渐减弱,隔离区的居民胆子越来越大,他们把头骨直接建成了神庙。
数千支蜡烛在庙里庙外静静地燃烧着。
闪烁的烛光在朝圣者脸上摇曳生姿,这些虔诚的人做着某种仪式在神庙里走进走出。
“你知道吗,有的人相信怪兽是从天堂下来的。”周说道,“他们认为众神在表达对人类行为的不满。”
这是因为人类在被教化前只不过是一群迷信的猴子,纽顿心想。
他曾经看过某部纪录片,讲述的是怪兽崇拜者和虫洞教会等群体。
片子里介绍了好些派别的名称,他只记得其中一个叫作“底界领主之门徒”。
有人为怪兽祈祷,还有的人声称怪兽袭击期间他们有权享受宗教假日。
全是一派胡言。
纽顿点点头,问道:“那你相信什么?”
周爽声大笑起来:“我相信怪兽骨粉一斤可以卖500 美元。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又不需要骨粉讨你女朋友欢心。
像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会有女朋友。你只能娶实验室做老婆。”
“哦,我需要一个怪兽大脑。”纽顿回答。
对于近乎异想天开的高要求,他不想拐弯抹角。“最好完整无损。”
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简直是天方夜谭。头盖骨这么厚,等你钻进去—”
“没错,没错,大脑已经腐烂光了,我知道,但总还有次级大脑啊。”纽顿道。
其实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次级大脑来的。
主颅脑庞大而笨重,不便操作。
大得跟条小鲸鱼似的东西怎么运回去?即使运回去了,怎么通感?而这个次级大脑就……“恐龙的脊柱底端也有次级大脑,就在骨盆附近。”纽顿继续侃侃而谈,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从书里获知剑龙髋部下方有个第二大脑。
这让他兴奋难抑,不亚于其他任何让他兴趣盎然的事情,正是这种激情成就了今天的纽顿。
“它们—”他差点想告诉周恐龙是早期粗制的怪兽,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相反,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怪兽各种身体组织,大谈特谈其硅基构造如何加快神经细胞活化,使它们庞大的身躯行动起来灵活敏捷。
“这就是它们,嗯,与恐龙不同的地方。”纽顿最后总结道。他知道自己早该停下来让周说几句,但是他实在无法关上话匣子。
他兀自想道:通感余波不可思议的影响之一就是,通感世界里的一切事物似乎都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关联物,次级大脑,怪兽孵化池,基因突变……汉尼拔回道:“看来你对怪兽构造挺有研究的嘛,是吧,小伙子?”他心里另外打起了算盘。
“我可以给你弄个大脑……条件是我要南半球所有怪兽尸体的合法开采权。”
纽顿对此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不过片刻工夫后他就恢复了平静。
他非常清楚自己无权以潘提考斯特的名义达成协议,不过管他呢,豁出去了。
潘提考斯特事后再尽情抱怨吧,谁让他派自己来这里呢。
再说了,既然纽顿没有权利与周订立协议,他现在答应任何条件都无伤大雅,反正周以后仍需要过潘提考斯特那关才算数。
“考虑到世界快要灭亡了,行,就按你说的办吧。”纽顿答应道。这时内心那个“怪兽疯狂粉丝纽顿”占了上风,于是他补充道:“至少可以送我一颗兽牙吧?”
汉尼拔.周摇头否决:“不行。”
“那腺体总可以吧?我要个小的还不行?”
“想都别想。”周不容商量。
纽顿长叹了口气。这人真不好讲话。
不过主要目的已经实现,其他的只不过是想锦上添花罢了。
“好吧,”他无奈道,“你赢了。”
他们握了握手,但手还未松开,汉尼拔就问道:“等会儿,你要个次级大脑到底干什么用?怪兽几乎每个部分都能卖钱—软骨、肝脏、脾脏,甚至粪便。
一立方米粪便所含的磷都足以用来给一大块农田施肥。
但怪兽大脑里面几乎全是氨,根本没法使用,甚至没法加工成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玩意儿腐烂得太快了,等我想到可以用它来做什么的时候,恐怕早烂成糨糊了。”周一脸阴笑地凑近纽顿,九龙街道上的灯光照得他的风镜片和牙齿的金属片闪闪发亮。
“还有什么是你能想到而我却想不到的?”
“这个,这是机密。”纽顿应道,“不过这东西真的很酷。”
汉尼拔紧紧抓着他的手,半是威胁,半是怂恿。
他想激活纽顿爱炫耀的神经,打败那颗为怪兽科学研究保密的责任心。
这股致命的合力正中纽顿要害。
经过内心一番激烈的斗争后,他决定就范。
“行行行,我告诉你吧。我想方设法和怪兽实现了通感。”他一副神秘兮兮地样子,“但是只有几分钟而已,连接也不算完美,不过足以让我弄清一些疑问。
唯一的问题是,我当时使用的是一小块已经存放了很久的怪兽大脑,几乎没有任何活力。
现在我的兽脑组织用完了,所以才到这儿来找你。
从理论上说,如果我能更深入地挖掘,说不定能揭开虫洞内部神秘的面纱……怪兽战争从此结束。”
汉尼拔先是满脸狐疑,然后,他左脸上的伤疤像充了血一样,在周围皮肤的映衬下红得格外醒目。
“没错,没错,”纽顿越说越激动,“就是与怪兽大脑神经完全连接。”想到未来的美好图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连声惊叹。
也难怪像周这样的科学界外人士深表怀疑。
“你真做过?”汉尼拔仍将信将疑。
“是啊,”纽顿笑开了花,“是不是很赞?所有怪兽的大脑互相连接,有一个共同核心,蜂巢式思维……”
周终于爆发了:“你个该死的白痴!”
这时,整个香港响起了警报声。
汉尼拔.周听到警报声后,立刻飞快地离开了阳台,沿着迷宫般的楼道和错落的房间朝楼下狂奔。
纽顿好不容易才跟上他的步伐。怪兽要袭击香港了,他心想。肯定不会有事的。
除了“危险流浪者”,所有机甲都处于良好的战备状态。对付一只怪兽,三台机甲应该绰绰有余了。
他们刚跑到底层时,周的一个手下赶紧迎了上来。
他向老大报告道:“有两只该死的怪兽正往这边杀过来。”
两只?
纽顿心中同时激起两种反应。其一非常简单:哦,见鬼!另一种反应就稍显复杂了,好奇和恼怒参半。
他好奇的是这两只怪兽是什么类型—什么级别,它们是否适用于他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怪兽分类法。
他恼怒的是两只怪兽同时来袭,这意味着赫尔曼有些结论果然没错,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纽顿火冒三丈的话,那就是不得不承认赫尔曼是正确的。
“这完全有悖于常规啊!”他不禁叹道,“从来没有一次来两只的先例。”
周出其不意地捏住纽顿的鼻子,把他猛地拉到跟前,纽顿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还不是怪你,谁让你跟它们通感!看你干的好事,大天才!机甲驾驶员的通感是双向的。
通过桥接,是吧?架起一种双向连接。说什么蜂巢式思维……这些怪兽就是来找你的!”
他放开纽顿,但纽顿一动不动地呆在那儿,他被周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他说得没错。纽顿早该想到这点,从通感结束的那刻起他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惊慌失措,想到怪兽要来找自己,他突然惶恐不已。
这种生物在他看来确实很酷,但仍让人毛骨悚然啊。
如果被它们抓到,会有什么下场呢?
“这个嘛,”周冷冷地说道,“我得去自己的怪兽避难所躲过这一劫。”
周稍微向前倾身,并摘下太阳镜,只见他左脸上的伤疤穿过眼眶,直跨鼻梁。
眼眶里面一颗眼球混浊泛白,应该是人造的仿真眼球。
“公共避难所保护不了我,”他斜睨着纽顿,眼神令人汗毛倒竖,“我又不是没去过。”
他打了个响指,四个职业打手齐刷刷地掏出手枪,对准纽顿。
怪兽奔他而来的想法让纽顿魂飞魄散,他此时惊魂未定,即使见那么多枪指着自己,也完全没有反应。
“和其他人一样,你就去外面的公共避难所。”周指着街道,一脸漠然地说道。“当然首先你要进得去。我是不会冒险收留你的,不值得。但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如果你能保住小命,我就把那个大脑给你。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朝门口用力推了纽顿一把。可怜的家伙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四根枪管一直尾随其后。
“赶快给我滚蛋!”周不耐烦地吼道。
纽顿撒腿就跑。
劳森特指挥中心几乎忙乱成了一锅粥,控制系统还没有全面检查完毕,现在怪兽威胁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主控台上方的墙体大屏幕上显示着环太平洋地区的地图,代表虫洞的亮光在靠近屏幕中心的位置清晰可见,还有两个亮点正向香港移动—而且移动速度快得惊人。
蔡天童一直在竭尽全力恢复系统。
这时潘提考斯特疾步走了进来,戈特利布和汉森父子紧跟其后,天童立即向他报告情况。
真子和罗利站在离大家稍远的地方,仿佛他们在参加高中的正式舞会,正等着别人前来邀舞。
“报告元帅,”天童正色道,“虫洞打开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我们收到两组信号。”这是劳森特指挥中心的固定程序。
虽然潘提考斯特早就了解到相关情况,但他素来要求照章办事,天童此时此刻才不愿坏了规矩。
“猜对的感觉真好!”戈特利布沾沾自喜。
天童恨不得揍他一顿。
潘提考斯特心领神会,向戈特利布使了个警告的眼色。
“怪兽多大?”他问道。
“都是四级。”天童回答。他已根据深海信号分别勾勒出两只怪兽的大致外形。
其中一只呈圆块状,外壳密度较大;另一只长着锯齿状的角和爪子,身后拖着一条尖如利刺的尾巴。“代号是‘尾立鼠’(Otachi)和‘棱背龟’(Leathback)。它们不出一小时就会到达香港。”
“立刻!转移居民,清空码头并封锁桥梁。”潘提考斯特开始发号施令,“所有居民必须全部撤到避难所,一个都不能少!立即执行。港口还有船只吗?”
“海岸警卫队正在疏散船员。”天童回道。
虽然潘提考斯特已经与联合国的官员断了往来,但和当地政府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工作关系,他们都近距离亲眼见过怪兽,不像某些人只知道盯着表格里的数字胡猜乱想。
潘提考斯特没有继续问话,而是默默揣度着该派谁出战。
所有的机甲工作组都涌进了指挥中心,魏氏三兄弟首先主动请缨。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迎战。”其中一个毅然说道。
天童猜想说话的应该是魏虎,但是这三兄弟长得实在太像,他也不能肯定。
通常来说,魏虎总是第一个发言。
“还有我们。”人群里传来萨莎.凯达诺夫斯基的声音,她指着罗利说道:“但是他们不能去。”
说得好啊,姐姐。”查克笑得一脸得意。
潘提考斯特平伸出一只手打断他们,大家都不说话了。
“长官,”戈特利布打破沉默,“你要三思而行啊,我的抛物线计算结果准确无误,也许会失掉一座城市,但我们必须保存力量才能完成重大任务,我们要坚定最终目标啊。”
让人头疼的问题不就在于此吗?核攻虫洞计划需要基地里所有机甲群策群力。
怪兽的实力不断壮大,越来越多的机甲在最近的交战中牺牲。
光2 0 2 4 年他们就损失了八台机甲,却只消灭了十四只怪兽。
形势不容乐观啊。
另一方面,潘提考斯特如何忍心袖手旁观,为了未来的计划而眼睁睁地看着香港被毁?天童暗自庆幸需要做出最后抉择的人不是他。
“嘿,”赫克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一千万条生命和你黑板上的数字比,孰轻孰重?”
“我计算的结果没有错。”戈特利布固执道,“一千万条生命和整个世界,孰轻孰重?我们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如果机甲都牺牲了,谁去投掷核弹?那保护这座城市又有何意义?”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天童发现罗利正望着潘提考斯特,而潘没有理会他。
天童回想起五年前在临近阿拉斯加海岸线的地方也有过一段相似的对话,只是当时涉及的人并不多,他看得出来罗利和潘提考斯特都没有忘记当时的场景。
那艘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天童一下回忆不起来了。
“你救不了所有人,”罗利说道,“是吧?”
潘提考斯特默而不语。天童观察到他脸上疲倦的神色,心中再次担忧起来,他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呢?
“长官,”他提醒潘,他们需要做出决定。
“还打算部署吗?”
良久之后,潘提考斯特转向除罗利和真子之外的七名驾驶员。
“‘暴风赤红’,‘切尔诺阿尔法’,”他命令道,“你们去港口前线作战。待在最后防线。”
接着他对赫克父子吩咐道:“‘尤里卡突袭者’留在后方守护海岸线。我们承担不起失去你的风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击。”
天童内心忐忑不安,平时大战怪兽前他都会紧张,这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眼前倒下的怪兽将近五十只,可每次机甲出战前他仍然惴惴不安,因为在他眼前倒下的还有十七个机甲猎人。
潘提考斯特说得没错—他们不能失去“尤里卡突袭者”。与现有的其他机甲相比,它更快速、更灵巧、更坚固,这些优点使它成为目前为止核攻虫洞最好的赌注。
天童很清楚潘提考斯特派出“突袭者”背后的原因,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想法。
“是,长官!”赫克一脸严肃。
潘提考斯特终于把目光转移到罗利和真子身上,他注视了两人很久,天童以为元帅准备给他们重新表现的机会。
和其他三组驾驶员不同,罗利和真子没有接到穿好作战服的命令,但只要潘提考斯特现在发话,他们很快就能做好准备。
然而,他只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原地待命。”
俄罗斯夫妇和中国三胞胎已经前往各自的操作舱,准备进行神经连接。
查克和赫克并没有立即离开,因为潘提考斯特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他们。
过了一会儿,查克扬扬得意地笑着和父亲出门而去。
天童看着罗利和真子,他很想找几句话来安慰一下他们。
但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此外,还有三个机甲猎人在等着离开基地,拯救香港呢。
于是,他把“危险流浪者”暂时抛出脑外,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
罗利羞愧难当,他也能感受到真子失落的情绪。
“暴风赤红”和“切尔诺阿尔法”巍然耸立在紧急行动通道末端的部署准备台上,头顶上空几架跳鹰直升机分别与两台机甲相连。
“尤里卡突袭者”耸立在运送带上平缓地出了维修仓,来到“暴风”和“切尔诺”身后。
在劳森特指挥中心里,所有人无不紧张地屏住呼吸,凝神观望。
神经连接正常。”天童依次通报各驾驶员组,“设置机甲通讯连接。打开频道。”
两台部署机甲的操作舱内景出现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上。
魏氏三胞胎的动作如出一辙,仿佛三人已身心合一。
所有驾驶员组在通感时都能协调一致,但是三兄弟的神经连接性质与众不同。
罗利很想知道这是一种怎样奇特的感觉。
他和杨希虽然有过多次通感,可毕竟两人不是双胞胎。
罗利觉得这三兄弟似乎连自己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他之所以有此感觉,也许只是因为三重通感对他来说太神秘吧。
相比之下,俄罗斯夫妇就没有这种不可捉摸的感觉了。
他们的动作同步,举手投足充满力量,全然不走优雅路线。
他们所有行动都透着爆发力。随身携带的乌克兰嗨歌从通讯器里砰砰地响着传入指挥中心。
出战时听这样的音乐非得让罗利抓狂不可,即使是真子喜欢的涩谷系音乐也会使他分散注意力。
这两口子居然丝毫不受影响,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第三台机甲—“尤里卡突袭者”的内部环境一览无余。
赫克和查克已空投入海,父子俩的动作显得坚定果敢,义无反顾,活像两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好汉。
罗利不由得肃然起敬,不过他心里早已打算好下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