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浩在去小树林与谢邂切磋之前,还去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锻造评级。这是前来东海学院报道之前邙天就吩咐好的。
时间回溯到一行人吃完午饭后不久的下午……
那时,睡完午觉的唐舞麟,穿好外套,然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静悄悄地下了床。走到戴雨浩的身旁,一把抓起他的冰蓝色长发,“啊——”,突感疼痛的戴雨浩顿时惊醒,瞪了一眼。
“哥哥,该去锻造师协会了,这是老师来之前就嘱咐我们的。”唐舞麟提醒道。
白了一眼唐舞麟后,戴雨浩随即检视了一下手腕,见沉银环仍紧紧套在手腕后,二话不说,拉起唐舞麟就往外走。
当然,在出发前往锻造师协会之前,还必须把一件事给办了——交罚款……
交完罚款后的二人,按照邙天留下的指示图,直奔协会而去。
出了校门,再次面对到这新奇的一切,唐舞麟的心头还是会有丝丝压抑感。戴雨浩则要相对轻松些,对他来说,除了威胁他弟弟性命的人或物,其他都不是事儿。
东海城很大,比傲来城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唐舞麟和戴雨浩为了省钱,完全凭借步行,寻觅着锻造师协会。
可能是指示图的问题,也或许是东海城的变化,这份显得灰白发黑的图纸有些不够用。
无奈,在途中几经询问路人,兄弟二人总算知道了协会的大致位置。之所以是大致,是因为被询问的路人给出的地点存在些许的误差。
当然,这些误差只能是兄弟二人一点一点用脚步去实践证明。
还好,锻造师协会距离东海学院不算太远,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锻造师协会很好认,一座灰黑色大楼,约有三十层高。
大楼外墙上有一个巨大的锤子图案,有了这个装饰图案,甚至根本不需要铭牌就可以被轻易辨认。
走进一层玻璃大门,正面是一面高达十米的玻璃墙,墙上有着一柄至少有八米高的金色巨锤浮雕。
是的,锻造师虽然不比机甲师协会那么的富有,但也绝对不会太过贫穷!要不然,光是那些稀有金属来源的问题,就足以难倒那些会员。
一层大厅十分空旷,前台只有两名身穿灰色职业装的少女。
“小弟弟们,你们找谁啊!”
看着走过来的唐舞麟、戴雨浩俩,一名相貌甜美的少女站起身主动招呼道。
戴雨浩不论何时都是很少说话的,他更喜欢看着一脸自信乖巧的唐舞麟去与人沟通,他更愿意做影子掩藏自己的光辉而将舞台留给弟弟。
唐舞麟有些腼腆,道:“我…我是来进行锻造师等级评测的。”
“噗哧!”旁边另一名身材丰满的少女笑道:“你看他,脸都红了。小弟弟,你的眼睛可长得真好看。”
唐舞麟的脸更红了,完全忘记了应该继续说什么。
位于唐舞麟身后一步位置的戴雨浩跨出一大步,将唐舞麟半个身子挡在背后,语气略有不满,道:“姐姐,我们就是来参加锻造师等级评测的!”
那名身材丰满的少女看到一个近乎女孩子样儿的戴雨浩,不由得被吸引住了,还伸手捏了捏戴雨浩的脸,含笑道:“好啦,姐姐不逗你们玩了。额,那个,你们没有大人或师长一起来吗?”
戴雨浩摇摇头,道:“我们老师让我们找一位名为岑岳的大师,请问他在哪里?”摇曳的长发愈加凸显他的迷人可爱。
听到岑岳这个名字,两名少女脸色突变,皆是颇感惊讶,另一位甜美少女赶忙接话道:“那你稍等一下,我帮你问问岑岳大师现在是否有时间。
“你有用魂导通讯联系过岑大师吗?”甜美少女接着询问道。
被挡住半个身子的唐舞麟稍稍伸长了脖子,搭在戴雨浩的肩上回应,“我们没有移动式魂导通讯设备,没法跟他联系。”
甜美少女耸耸肩,眼眸中有着点点怜惜之色,道:“那好吧,姐姐这就帮你们联系一下。”
说完,甜美少女立即拨通了一个号码联系起来,“岑大师,有两个小朋友找您。嗯,对的,这两眼睛都很大,一个黑色短发,一个蓝色长发,衣着看起来都很是朴素。”
挂断通讯,甜美少女看向兄弟俩,语气很是温和,“你们可真是幸运!现在岑大师刚好有空,跟我来吧。”
说着,她引导着二人走向大厅一侧,那名丰满少女看着他们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没看出来啊,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认识岑大师!
哥哥护着弟弟的样子真可爱,两个小家伙长的也那么养眼,嘿嘿。”
当魂导电梯的金属门在唐舞麟面前骤然打开时,吓了他一跳,毕竟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戴雨浩则是不然,虽然也有点被惊吓的意味,可从小保持起的平淡神色很好掩盖住了这一切。
“上来吧。”
甜美少女并没有取笑唐舞麟的无措,倒更是诧异于戴雨浩的镇定。
电梯中。
甜美少女面带微笑,道:“我叫云小凌,岑大师的办公室在第十五层,我先带你们去见他,然后他会带你们进行锻造师等级测试。”
“谢谢姐姐。”唐舞麟很有礼貌的回应。
云小凌上下打量着兄弟二人。唐舞麟虽然衣着十分朴素,但长得却很好看,尤其是那一双足以让所有女孩子艳羡的大眼睛,而且,他虽然质朴,但却非常有礼貌,很容易给人好感。他的哥哥虽然不怎么说话,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目光澄澈,而且长的也美,应该不是坏孩子……
时间在云小凌的猜测下过得飞快,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十五层到了。”
墙壁都是银白色金属,天花板和地面是白色的,干净、整洁。电梯外就是走廊,走廊两侧是一扇扇房门。
云小凌带着他们向一侧走去,在一处门上带有岑岳铭牌的门前停下,按动上面的按钮。
“岑大师,我是云小凌,我把那两个孩子给您带过来了。”
“嗯。”低沉的声音响起,随之门开。
这是一间大约三十平米的办公室,一张巨大的木桌就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木桌后站着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人身材不高,但却十分魁梧,肩膀特别宽阔,肩头三角肌将黑色上衣撑起。
此时,他正看着桌上的一张图纸。
“岑大师。”云小凌轻声呼唤道。
“嗯。”岑岳抬起头,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唐舞麟和戴雨浩身上,目光里有几分不信任的味道,好奇地问道:“你们是邙天的弟子?”
“是的,岑大师!老师让我们代他向您问好。”唐舞麟与戴雨浩齐声恭敬地说道。
岑岳皱了皱眉,“邙天那家伙,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一下子收了你们这两个小弟子。哎,算了不问了。走吧,我带你去做锻造师等级测试。”
锻造师一般都生活在金属的世界中,对于外界的一切并不怎么在意。虽然疑惑为什么邙天会收唐舞麟和戴雨浩这么小的弟子,但测试会验证一切。
云小凌道:“大师,那我先下去了。”
“嗯。”岑岳向她点点头,云小凌向兄弟俩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岑岳带着唐舞麟、戴雨浩二人也来到魂导电梯这边,和云小凌乘坐的是同一部电梯。只不过,他按了三层的按钮。
电梯下行,岑岳瞧了一眼戴雨浩冰冷的模样,然后向唐舞麟问道:“小家伙,邙天有没有说过,你们现在是什么级别的锻造师?”
唐舞麟摇摇头,“老师没说,他就说让我们来测试,然后可以接取一些工作。”
可以接取工作?旁边的云小凌眼中不禁流露出惊讶之色,能接取工作,意味着至少是二级锻造师才行,一级锻造师是不允许直接接取工作的,必须要有更高级锻造师接取工作后分给他们。
岑岳又问道:“那你们知道锻造师等级制度吗?”
唐舞麟这次点头了,“老师说,锻造师一共分为九级,一级和二级是师级,三级和四级是大师级,五级、六级是宗匠级,七级、八级是圣匠级,最高的九级是神匠级。”
“嗯。”岑岳点点头。他的目光停留在戴雨浩身上一闪而过。这两个孩子都是高深莫测,看起来不一般。
正在这时,电梯已经到达了三层。
“姐姐再见。”唐舞麟向云小凌告别。
和之前安静的十五层相比,锻造师协会三层就显得有些嘈杂了,唐舞麟熟悉的“叮叮当当”锻造声此起彼伏响起。
岑岳带着唐舞麟来到前台,向工作人员道:“开个测试房给我,请一位评测师过来。”
“岑大师,这是您的弟子?年纪好小啊!有没有十二岁?”
工作人员很是好奇的看向唐舞麟和戴雨浩。
岑岳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两张表格给了唐舞麟,“你们先填个表,把基本情况填写一下。”
“是。”
唐舞麟接过表格,十分认真地填写,而戴雨浩也接过了一张表,填写了起来。
岑岳在一旁默念,“唐舞麟,籍贯傲来城,九岁,东海学院中级部一年级新生。戴雨浩,籍贯傲来城,九岁,东海学院中级部一年级新生。你们才九岁?你的名字?”
岑岳目光看向二人尽是探究,尤其是看向戴雨浩则更多了些许审视。
名字,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家伙值得用这个名字吗?
工作人员都惊讶了。
九岁就来进行锻造师评测,这在锻造师协会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历史上,锻造师协会最年轻的评测者是八岁零六个月。而那位,现在已经在锻造师协会顶楼三十层办公了,乃是不世出的天才锻造师。而戴雨浩这个名字……熟悉的人较少,但不是没有。
没办法,灵冰斗罗的名头太响亮了,连一向高人一头的星罗帝国皇室也时不时打出灵冰血亲的旗号以博得民众好感。自然而然,灵冰斗罗小时候的曾用名也有心者“扒”了出来。
眼前这两个孩子才只有九岁,如果他能够通过锻造师等级测试,意味着什么?
岑岳想到的更多,因为刚刚唐舞麟说过,邙天让他直接接取任务,这就意味着,这孩子很可能还是个二级锻造师,这是要破纪录的架势啊?
工作人员道:“岑大师,三号测试房。”
岑岳看向两个孩子,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戴雨浩指了指唐舞麟:“他先来。”
唐舞麟点了点头进去了,戴雨浩在外面静静的等着,任由大家的目光从身上扫过。
不一会儿,房间里有了悦耳的敲击声,听着唐舞麟锻造“砰砰”声,戴雨浩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了几分。
起初,围观的人尚且还有些好奇。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再有耐心的人也不愿等待下去。
戴雨浩的心是宁静而悠远的,对于不时扫过他的好奇之色,一概无视。
戴雨浩就像一尊雕塑,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在聆听什么似的。是的,没错,戴雨浩是在聆听,他在享受着房间内传来的那一记记敲击声,敲击声的节奏、频率保持得很好,像一首交响乐,悦耳而舒畅。
从声音中,戴雨浩可以清晰地得知唐舞麟所敲打的必定是高密度的金属。而他们同在邙天的教导下,显然,唯有沉银是值得唐舞麟如此倾心费力去锤打锻造。
出于那近乎无限的信任,戴雨浩知道,他的弟弟肯定可以取得成功。
如同音乐爱好者赏析一首歌,戴雨浩作为一位初窥千锻的锻造师自然明白这一记记沉重的锤击蕴含着什么。
在等待了两个小时后,锤击声结束了,或许更准确的说是,是唐舞麟的表演结束了。
房间内,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评测通过”。
测评室的大门轰然打开,一股热流顿时随着唐舞麟的出来而扑向门外的众人。
“哥哥,该你了。”唐舞麟笑嘻嘻地道。
戴雨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证明着自己的冷静。
走进评测室内,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没错,那就是“浓郁”的金属气息,初闻感到怪异甚至厌恶,可真的与它长久相处之后,才会明白,那是宝贵而珍惜的记忆。
评测师有些无法自拔仍沉浸在先前唐舞麟的“表演”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戴雨浩的进入。
不得已的戴雨浩只能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以示存在。
顷刻间回过神来,评测师恢复了她的专业素养,淡淡地道:“这里有十五种金属,你选择其中一种进行锻打提纯,我会根据你选择的金属,以及提纯程度来给你进行打分,得分超过六十,可以晋升为一级锻造师。”
戴雨浩应和了一声,“明白。”然后径直走向侧前方摆放着各类金属的架子。
架子上的金属颜色、特性各不相同,如果没有扎实的理论学习,恐怕连这些金属有什么差别都难以叙述。
戴雨浩的目光闪现着淡淡的幽蓝,边缘是深紫的环,冰霜般的眼神展现着理智、分析、对比。
同唐舞麟一样,戴雨浩也选择了泛着淡银色光晕的沉银,似乎看上它一眼,脑海里就能浮现出那个双臂强壮的中年人。
“我选这块沉银。”戴雨浩将沉银放在锻造台上,力道很是轻柔,以至于评测师听不到半点声音。当然得益于邙天平日里高标准的要求。
三百公斤、一尺见方的沉银就这样在戴雨浩身前的锻造台上被人注视。
房间很是安静,说明墙壁隔音的效果极好,应该是用了价值不菲的材料。除了自己愈加轻微通畅的呼吸,戴雨浩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可以开始了吗?”戴雨浩有点等不及了,想要支撑起这个家,他还需要更多的钱,而锻造无疑是一种相对高效便捷的方式。
“开始吧。”评测师点点头,发言很简洁,她也很期待眼前这位长相颇为秀丽的小孩儿与先前那位有什么区别。
锻造台开启了,其内部的温度在不断上升,灼热的感觉逐渐蔓延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同样的,戴雨浩也在做着自己的准备运动,就好像只是当初在邙天工作室完成一件金属制品的锻造,还是那套熟悉的流程。
调整好呼吸,魂力的运转也越发快了起来,戴雨浩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全身此刻充满了力量,然后在精神力的引导下,又向双臂聚集。钨光一闪,一对近百斤的钨锤赫然出现在戴雨浩的双掌。
专注的思维全力地运转着,仿佛天空是一柄大锤,而那地面就是银光泛滥的沉银。
终于,锻造台的温度达到了临界值,不再蓄力的戴雨浩抡起了看上去很是瘦削的双臂,猛地一锤挥下,发出悠长的“铛铛”声——雄浑而粗犷。
渐入佳境,锤击的频率先是升高,而后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水平。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密集的;那是宣泄的;那是动人心弦的。就像摇滚乐,欢快而明亮,带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美的感受,只要这个人还是个锻造师!
熟悉带给戴雨浩一种尽在掌握的无比舒畅的自信,顿时,戴雨浩感到在这个充斥着敲击声的世界里,他就是掌控一切的无冕之王,这里的主宰!
“天才!又是一个天才!”这个念头很快占据了评测师的脑海,“真是没想到,短短一个下午,我就有幸见识到两个天才的诞生!”
锤影在空中闪烁,那弥漫在四周的敲击声震荡着评测师的心魄,她简直要癫狂了,不是因为锤声的嘈杂,而是惊叹于参与评测的人的天赋。
“铛——”
最后一击结束,戴雨浩双掌紧攥着的钨钢锤顿时隐没,唯留下了那份千锤百炼的沉银。
“沉银,提纯度超过百锻,体积缩小百分之六,提纯效果约百锻提纯的近三倍。”评测师给出了准确的数据。
“测评通过,恭喜。”评测师很高兴仿佛这是她自己的成绩。
“应该比不上舞麟。”戴雨浩幽冷地叹道。
评测师:“……”
走出评测室,兄弟俩来个拥抱,庆贺二级测试的成功。
恰巧此时,作为东海锻造师协会会长的慕辰路经兄弟俩旁的评测室,当慕辰看到是两个九岁的小男孩走过来的时候,也不禁大吃了一惊。他深吸一口气,等着两个小家伙走了,他冲出来,抓住岑岳的肩膀。
“咳咳,会长,进办公室说。”
唐舞麟走出锻造师协会的时候,脸上满是喜色,并不是因为岑大师和那位评测师双双认定,而是源于他和哥哥所真正具备的二级锻造师的水准。
岑岳告诉他们,让他们两天后再来一次,领取他的锻造师徽章,而且那时候也可以开始接取工作了。
岑岳将两兄弟的事和慕辰说了后,满意的看着自家会长脸上的惊愕,转身离去,回到自己办公室。
第一件事,抓起手机,打电话!
“邙天!”岑岳接通了这位老熟人的魂导通讯。
“嗯?”邙天一向都是那么冷淡。
“你从那找到的那块宝?”岑岳的呼吸有些急促。
邙天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你那弟子呗。九岁,二级。而且直接用沉银打造的中型零件。以他现在的年龄,如果不跑偏,恐怕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尝试千锻,并且向大师级锻造师进军了。还有另一个,九岁,也是二级!你究竟是怎么教的这两个孩子?”
“喂,你倒是说话啊?”
对于另一边邙天的沉默,岑岳很是不满。
“没什么可说的,这黑发孩子天生神力,又肯用心。另一个蓝发的,我不太清楚,但看得出来技巧掌握得相当好,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就这样吧,挂了吧。”邙天语气冷淡。
岑岳没好气地道:“你让这两个小家伙来找我,是为了炫耀的吧?”
“是!”邙天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说吧,什么条件,把这两个孩子让给我。你大多数时间都在傲来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时间教导弟子,我保证,你把他们让给我,我一定会悉心教导这两个孩子的。”
“挂了!”
“嘟嘟嘟!”
“这混蛋!”岑岳差点把自己手上的魂导通讯器摔了。
转眼,已是开学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