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没有药铺,白逸尘只能骑马去到镇上买上好的药材和补品,再带回到村子里熬药给馒头喝,直到他身上银钱所剩无几,馒头也说影响已经不大之后,两个人才上了山去。
上山前,白逸尘问馒头:“能把路上见的人都杀了吗?”
馒头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表示。
一路上他再次见识到了馒头另一种杀人手段,一个闪身,随手一扭,无声无息,一条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身法如鬼魅般迅捷,下手如蛇蝎般狠毒,杀人如杀鸡一般的方式,彻底震撼到了白逸尘。
按照馒头的说法就是:“越靠近山顶,就越不应该有血腥味流出,所以才要用这样的方式,快速来解决挡在前路的敌人。”
对这样的解释白逸尘一点也不相信,在他看来,馒头之所以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人,更多的像是在故意做给他看,似乎有些警告,又有几分示威的意思。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出现,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馒头变了,变得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但是他确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所以他开始害怕了,害怕于馒头的强悍。
可眼看就要到山顶了,还能够放弃吗?
白逸尘暗暗问了自己好几次这个问题,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不能放弃,只能继续!
杀人,藏人,再杀人,再藏人。
两个人在快到达山顶的时候停了下来,馒头神色十分平静的看了眼阿布,淡淡的问道:“直接杀到山顶上去?”
白逸尘点点头,心里估算了一下,山上到现在杀了有二十一个人,估摸着至少还有会二三十人守在山顶之上,于是说道:“馒头大哥,山顶上估计还会有二三十人,我是猜的,或许更多,也有可能更少……”
馒头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我你是知道的,对付几个虾兵蟹将还行,可真要是人多的话,就只有逃跑的命了……”白逸尘说的认真,态度也是极为诚恳。
“你就直接说重点吧!”馒头不想要听废话,直接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些许的不耐烦。
白逸尘眉头微皱,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思路,说道:“我找地方躲起来,你杀上山去,能杀多少杀多少,他们要逃就让他们逃,只要保证山顶上没有活人就行”
馒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拿起长刀就向山顶冲去。
白逸尘低声咒骂了一句,快速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隐藏起来,等到馒头将山上的人都解决,又或者馒头被山上的人解决,之后才是他需要再去考虑的事情。
馒头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山顶上的人有多强?不在考虑范围。山顶上有多少人?也不在考虑范围。
需要做的就是冲上山,杀人,不停的杀人,杀到眼前再也没有人之后,也就完成了这次交代给他的任务。
没有眼花缭乱的刀法,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馒头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牛,闷声横冲直撞,破坏着所有挡在面前的事物。
厚重的大门被一脚踢得粉碎,桌椅板凳横飞。
被惊动的人迅速将馒头围困住,为首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已经有人倒下,鲜血沾满了短刀,染红了双眼。
一个跨步一人倒地,一个挥手一人死亡。
残肢满地血肉横飞,馒头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魔鬼,带血的长刀,染红的双眼,癫如牛,狂如虎。
屠戮没有因为几个人的倒下而停止,喊杀声响彻整片山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地面在颤动。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渐渐化为冰冷的尸体散落满地,每一具尸体上的表情都带着无比的恐惧和不甘。
断裂的肢体飞散到空中,再掉落到地上,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的弧线,比最灿烂的晚霞还要耀眼,鲜血染后了天,也染红了地,染红了这片空间。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单一的红色,比阳光还要刺眼,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是他!散开,你们全都散开,不要再靠近他!”
人群中突然响起急切的声音,让听见的人心里一颤,再也提不起丝毫勇气站立在原地,连滚带爬朝着四周撤退。
从人群后走出了七个人,这七个人摆出剑阵与馒头对持,他们没有主动前进发起进攻,也没有想要后退的意思。
为首的人脸上带着很是惊讶的神情,沉着嗓子喊道:“你是来杀我的?”
“……长济?”馒头同样震惊不已,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不想见的人。
他握刀的手竟然开始有些轻微的颤抖,眼神突然就变的涣散了起来,似在回忆,又像是在沉思。
终是化作一声长叹:“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所以暂时不会杀你,带着你的人滚吧!”
徐长济嘶吼道:“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吗?这里是……”
馒头打断他的话,平静的道:“你不用提醒,你都出现在这里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长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都只剩下你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出来?为什么就不能躲到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过些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
“好吗?”
馒头面露痛苦之色,他本就是该死之人,早就该在几年前就该和兄弟们一起死去。
一直都还没死,是因为他还没有亲手杀死那个人,所以他活着,活的很痛苦。
“长济,你还是你吗?”
徐长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轻叹道:“我若不是徐长济,你还能活到今天?”
“我想死,不像你,只想着活!”
馒头一声苦笑,其中所包含的意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你……好,很好!”徐长济欲言又止,起伏的胸膛表示着他此时的心情,随即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撤离下山。
馒头等着徐长济能给出一个回答,或者说是在等一个解释,可惜直到徐长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依然什么都没有等到。
下一刻,馒头像是耗尽了所有气力,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白逸尘在门外探头探脑时,馒头依旧还在看着天空发呆。
满地的尸体散落,鲜血淋漓,这一座并不精致华美的山顶别院,在暖阳烈日之下透着一股子冰寒。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鲜血,也不管馒头作何反应,迅速冲进了屋内。
半柱香后。
他叹息道:“这里的绳索不够,得去砍些藤蔓来才行,馒头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馒头起身整理下衣裳,抬起握着短刀一直没松开过的手,行云流水的在柱子上刻下一行字,凝视片刻后转身离开。
白逸尘注意到了馒头的动作,只是此时的他没有心情去在意,柱子上刻的是些什么内容,对他来说并没有兴趣想要去了解。
山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除了他和馒头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
拿了些绳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到过山顶,拖着一大堆藤蔓,和一把捡来的锋利长刀,坐到了西北面的悬崖边上,认真且快速的编织着采集来的藤蔓。
馒头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目标是这里?而不是在山顶?”
“对啊。”白逸尘手上不停,抬头看了一眼馒头,微笑着道:“这里够隐蔽,也离山顶那间屋子有着足够远的距离,我们完全可以在不惊动那些人的前提下,做我想做的事情,为什么我还要你去杀那些人?”
馒头转动着手里的短刀,将藤蔓上多余的枝叶剔除,漫不经心的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你难道不想知道?”
“不想。”
白逸尘咧着嘴无声的笑着。
地上的人影越拉越长,他编织藤蔓的手也越来越快,直至满地藤蔓都消耗的差不多。
他将编织好的藤蔓拖散开,将绳索一头紧紧绑在一棵大树上,拖拽着其余部分抛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好了,接下去的事情就要看命咯,嘿嘿。”
馒头没听懂他这话里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白逸尘神秘一笑,道:“如果我估算的没错,顺着藤蔓从这个位置爬下去,差不多快接近末端的时候,会有一个巨大的洞穴,那里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那条藤蔓编的很长很长,但它还远远没有长到能够触到崖底的程度。
将脚边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踢下悬崖,久无声息,馒头憨憨的摸了摸下巴日益茂密起来的胡须,十分认真的说道:“你可以选择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
白逸尘笑道:“我想我应该是不会被摔死的,我得活着,而且要活得很好,所以我必须要下去!”
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肤色变的好看了几分,笑容里透露着一种不明意味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