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初冬，空气充斥着冷意，也十分干燥。灰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几只飞燕悄悄掠过。偶尔一阵冰凉却舒适的风轻轻地拂来。风拂过庭院里几株笔直的翠竹，翠竹在风中摇曳，竹叶摩擦沙沙作响。风也拂动屋檐边挂着的一串风铃，风铃前后摇晃，传出清脆的铃声。和煦的阳光正淡淡地投在庭院空地的正在练武的少年身上。
少年约八九岁的模样，下身着一条轻便的红色绒裤，里穿浅红紧衣，外套银白短款绒袄，背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箭袋，右手执一把长二十厘米左右的木弩。
他左手从箭袋抽出三支木箭搭在弩上，利落转身向上跃起，弩轻轻响了一声，三支箭如闪电银光一闪从弩上同时射出，皆正中庭院里一株翠竹的叶子，脚尖点地，几无声息。
少年欣然一笑，将弩别在腰间，抬眼看向院门。
门口已然站着一位白衣丫鬟，安静地目睹了这番景象。见丫鬟站着不动，少年轻快地招了招手。
丫鬟走到她面前，大约十一二岁，比少年高出半头，绒裙上绣着浅粉荷花，黑发盘起，容貌不出众，但眼睛明亮水灵。
“风轻姐姐不用在门口等着，直接进来打扰就好。”少年乐呵呵地拉住风轻的手：“姐姐很少过来，我想姐姐了。”
少年肤色白皙，稚嫩的脸上笑颜似暖阳，目光像水一样清澈，荡漾着淡淡的笑意，额头上因为练武而冒出细密的汗珠。
风轻宠溺地为少年擦了擦汗才道：“不和你闹，我是来告诉你，老爷召集各位少爷和小姐去厅堂。”
少年的笑颜失去了光彩，他收敛了笑容，淡淡地问：“父亲有事？”
“是的，时间不长，与年末的武试有关。现在可能已经开始了。”风轻自然是感受到少年情绪的变化，愣了几秒才回答。
少年答应，松开手，转身推门进屋。
片刻后少年再打开门，却变了模样。红色绒袍至脚，袖口系紧，腰间别一枚令牌，齐肩黑发下，一双黑色眼睛流露着像冰一样的冷冽光芒。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嘴角上扬：“走吧。”
走出了庭院，风轻恭敬地跟在后面。
从庭院走到厅堂只有一条蜿蜒的小径，与许多通向其他庭院的路交叉。走来几个少年少女，都毫不犹豫地低头让道，眼中流露出艳羡和钦佩。少年并没有说太多话，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不高傲也不冷淡，但与其他人一直保持距离。
不一会儿，两人猛然一顿。眼前阔大的庭院两边梅树高大，门前菊花昂首怒放，琉璃砖顶的白墙房屋格外显眼，门口端正地站着两个黑衣侍卫。
少年举起令牌晃了晃，令牌上一个端正的“孤”字映入眼帘。
侍卫满面笑容地问候了一声，打开了门请少年进入，风轻在外等候。
厅堂内环绕着一阵隐约的檀香，厅堂的人正在讨论，见少年进入，瞬间安静。
正对大门的檀木高椅上坐着三四十岁的家主风岸还。也是一袭红衣绒袍，袖口绣上金色风卷纹，与少年类似的容貌，但皱纹已经爬上眼角，浑身透露着家主的稳重。
他的左边是三位副家主和两位长老，右边是已经到来的三位少爷和一位小姐，就等待少年。
在风岸还的右边稍低地坐着一名妇女，白色长裙裙边镶嵌着珍珠，外面罩着淡黄裘袄，双手搭在腿上，眼中柔顺的目光瞥过每个人，妥妥的贤惠妇女模样，只是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异样。
少年藏在背后的手缓缓握紧，他扫过到来的每一个人，上前几步，双手举在胸前，恭敬地微微弯腰：“风孤拜见家主，楚姨娘，各位副家主和长老，见过哥哥姐姐们。”
风岸还只是挥挥手，眼中露出不满，他轻咳一声，语气严厉：“参加重要事情迟到，实属不应该。会议结束后留下。”
“风孤明白。”风孤面不改色地答应，家主对于自己的任何事情都抱有审视的目光，他已经习以为常。
楚姨娘却语气柔和地道：“孤儿这些天闭门修炼，错过不少事。”她向来喊风孤孤儿，听上去亲切却刺耳。
风孤在心中冷笑，转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风孤的左边是风家唯一一位小姐风薇，是二长老的孙女。蓝色绒裙翩然，腰带束紧，目光温柔如云，她比风孤大两岁，待风孤如亲弟弟。
而右边手握折扇，青色宽袖绒袍，眉间透着书卷气的少爷是风微的亲弟弟，风孤的好兄弟风藤。
风孤对他们点点头，他们回礼当作打招呼。
“武测于今年最后一天上午六时正式开始，同级弟子对抗，形式保密。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在武测中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你们匹敌。武学堂所有场所全部开启，在竟台你们随时可以实战练习，必须双方自愿，不可强求。实战时不能拼命，违反者家规处置，后果自负。”风岸还见风孤落座，握住椅子的扶手继续讲，“这次武测与明年的武猎选拔赛结合，如果胜利不但晋级，还将决定你们入选明年武猎的资格。我主要和你们讨论武猎。”
听到这里，所有人眼睛一亮。
“武测是风家内部武学弟子的切磋，代表个人，获胜者可以晋级，还能获得与武学有关的奖品。而武猎是风家选拔优秀弟子与其它家族的狩猎竞争，代表家族，获胜的家族将收到皇室的特殊待遇和重视。你们的实力在家族里最出众，但是与其它家族的天骄比，还有一定差距。我们对你们寄予厚望。”
风岸还话音刚落，一阵骚动。
二少爷风烈双手抱胸，眉间散发着自信，黑色紧身皮衣跟着抖动：“伯父别担心，我们风家赢定了！”他常常这么说，却经常出错。
其他人心里暗笑，风藤与他最不对付，冷哼一声。
“风烈和风藤打断他人说话，不知礼数，分别禁闭三天和一天。”风岸还一声令下，两人都不出声。
“隋家第一人隋鑫擅长制造麻烦，是棘手的速度型；姚家是为名叫姚丹的女弟子，擅长柔术；霍家与姜家的顶尖弟子都是攻防兼备的强大对手，取胜需要技巧。”插曲过后，风岸还接着说，眉头微蹙，“你们有擅长的武器，可是在力量方面与他们相差很远。除了练习武器的使用，更应该加强力量练习。”
所有人纷纷回应。
风岸还的目光扫过每个人：“输赢不是第一，我们主要希望你们可以得到磨炼，懂得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风孤等人微微低头，整齐划一道：“谨遵家主教诲。”
风岸还与副家主和长老们互相对视。
“近期五大家族的集市开放，必然会吸引各家族弟子，很可能遇见强者，你们可以购买东西，切忌与其他家族产生冲突。违反者家规处置。”大少爷风谨的父亲，副家主风令城抿一口茶，青色的长袍外套着的蓝色锦缎外褂反射着白光，他面带笑容开口补充，“还有问题吗？”
众人皆摇头。
“既然如此，散会。”风岸还缓缓站起身，双手负后。
风谨和风令城带着大长老缓缓出屋，风藤面带愁容地跟着姐姐风薇和二长老回到房间，风烈陪着其它两位副家主边走边讨论武测的事情。
“楚然，你先回屋。”风岸还注视着楚姨娘。
楚姨娘欲言又止，有些不甘地望了风孤一眼，向风岸还做礼后也匆匆离开厅堂。
转眼，厅堂里只剩下风岸还和风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