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秋雨追到食堂门口，已经不见敖天烈，只逮着在水池边洗手的猴子。
她走过去和猴子打招呼：“你好，是师兄的朋友吧。”
猴子愣了愣，和善地笑：“你好。”
汪秋雨歪了歪头，天真地道：“师兄的朋友也是师兄，师兄好。”
这一声软糯糯的“师兄”几乎要把猴子给吹上天了，面对这么一个美人，他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飘飘然了。
“怎么了师妹，有事吗？”猴子保证似的拍拍不太饱满的胸脯，豪气冲天，“要是营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你师兄我。”
“哇——”美人一声敬仰的赞叹，彻底让猴子敞开了心扉，敢问有这种突然来搭讪自己的妹子，谁不乐意呢。
“也没什么。”汪秋雨说着，“就是想问一些关于敖师兄的事情。”
猴子在心里轻叹一声：果然，又是一个被天烈这臭小子俘获了芳心的女孩。
“问吧。”
汪秋雨眨了眨眼，白嫩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绯红，“那敖师兄……”
她顿了顿道，“敖师兄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猴子懂了，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师妹你？”
“嗯。”汪秋雨低着声儿点了点头。
猴子叹了口气，左右为难。
他着实有点小纠结。
一方面，他也确实知道点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出卖了他的好哥们，另一方面是迷途的师妹就摆在面前，他不拯救一下也说不过去。
“我老实和你说吧。”猴子凑近了她，“敖天烈确实是有喜欢的人。”
“谁啊？”
“就那个，刚才和咱一起吃饭的段岸。”猴子神秘兮兮地道，“我和你说，老敖这种光棍，半辈子都对女色不感兴趣，但邪乎的是，这个段岸刚来营里，老敖就特别喜欢靠近她，也不说话。”
汪秋雨只是笑着点点头，不说话。
“那……就这样，先走了。”猴子试探性的问问。
“嗯，好。”汪秋雨又甜甜地笑着。
猴子本想走，却在回眸时注意到，汪秋雨的左手死死攥着衣角，显得很不自然。
许是注意到猴子的目光，她松了手，拍平了皱巴巴的衣角。
过了几天，教官开始训练新兵打靶了。
新兵打靶肯定都是从手枪练起，那一个个猴急的新兵蛋子恨不得早点拿枪，此时拿到真枪更是激动万分。
“这可是能打死人的实弹啊！”豆芽儿显摆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枪，却突然挨了卷毛的一个爆栗。
“你可省点心吧你。”卷毛摁住豆芽的手，骂骂咧咧道，“知道是真枪实弹你也不小心点？”
其他新兵也很热闹，教练指导了手枪打靶的要领之后，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上靶场练习。
豆芽儿之前肯定是练过，打靶打的很准，10米的靶子八环九环都不是问题。
眼镜妹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多大需求，她的目标是军医，又上的是军医大，理论课过关就行了。
卷毛就不大行了，作为没上过靶的普通人，硬打着十米33ft的靶子，脱靶率还是太高。
“班长！段儿！我不行了！”卷毛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对着段岸哭诉，“这也太难打了。”
段岸昂了昂头，压了压警帽说：“你再打一次我看看。”
她映着阳光的脸庞总算没有刚入伍时的苍白，而是添了几抹健康的奶白，这使得整个人抹去了些棱角，变得更自然。
卷毛觉得要是自己是个男的，说不定也会喜欢上段岸——这么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孩，又重情重义，不拖泥带水。
她乖乖地又打了十发。
段岸看着她持枪地动作：“你握资不对。”
“这边这个手指开枪的时候，不要动。”
“扳机控制很重要，但手枪的扳机力一般都远大于手枪本身的质量，很难控制力度。”
“而且食指牵一发动全掌，很容易影响握资，改变瞄准基数。”
“来，看我。”段岸拿出自己的手枪，站到靶位上。她动作很慢的演示了正确的握资，“手这块地方不要动，看靶，然后——”
“砰！”
十环。
“姿势一定要对，呼吸不能乱，手更不能抖。”
卷毛接过枪，又试了几次，果然比之前稳多了。
“你先去9ft练，然后再去12ft，15ft，慢慢练，不用着急。”
辅导员之前一直在边上看着，这时候走过来赞赏似的道：“段岸你可以啊，以前也练过？”
段岸迟疑了一会，还是给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有人教过。”
其实不然。
她的童年都是和枪陪伴着的。
晴川桥那块乱，犄角旮旯的地方多，坏人也多，川爷在她第一天上初中的时候就给了她一把N95，教了她组装，装弹夹，拉保险丝，上膛和射击。
她真的熟。
学业对她来说不难，到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去翻家里川爷床下的匣子。
那个匣子里是各种各样的枪支，段岸摸着，试着，拆着，拼着，从一知半解到了如指掌——那六年时间很多，足够一个适合汲取知识的孩子学会枪支的脉络和呼吸。
她去小卖部买那种十块钱一罐的假子弹，每颗很小，橙黄浑圆的。
那就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别的女孩追星，喝奶茶，去炸鸡店。段岸才不管，她那一匣子宝贝够她玩好久的了。
所有认知范围里的枪，手枪，冲锋枪，突击步枪，狙击枪，都是她自己接触到的，没人告诉她，也没人教她。
之前高二，她班上有个军事迷显摆自己碰过枪，得意洋洋地道：“Glock弹着点会偏右下，你们这些没碰过枪只能在军事杂志上摸摸的人肯定不知道吧？”
段岸当时在旁边听着，却直摇头：“放屁，肯定是左下。”
那男生一见有人反驳自己，还是班上沉默寡言的女生，不由得恼了：“你懂什么啊。”
“嗬哟，还真是。”另一个男生指着百度的回答道，“段岸说的没错啊。”
“段岸，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玩过。”段岸老实地答。
结果当天下午，那个被她打脸的男生告诉班主任她非法接触枪支。
班主任先是把段岸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又把老川也叫过来训了一顿。
从此，段岸算是学会了隐藏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告诉他人自己的老底。
又过了两天，卷毛和豆芽开始在晚上往靶场跑了，美其名曰“地下训练”，还硬是要拉着段岸做技术指导。
段岸本不想，奈何这两位姑娘死乞白赖，最后她不得不赏脸。
“小段爷，来嘛来嘛！”
“你可是咱们伟大的技术指导，新兵考核就靠你了啊。”
事后，段岸表示，当初要是知道会有啥后果，她是宁死不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