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的回答,令卓慕歌愣住了,心头随之一颤。
在回过神后,督见他戏谑嘲弄神情之时,红唇一抿,一股对自己适才异样反应的厌恶油然而生。
她冷静了下来,垂眸淡淡说道:“殿下莫要开玩笑了,以殿下的眼光,岂会看得上草民。”
江逸寒没有说话,直盯着她的脸,闻言,诧异了一瞬,对卓慕歌简单冷淡反应所感到的诧异。
等了一会儿,卓慕歌面无表情询问,“还请如实告知草民,殿下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殿下仅是闲来无事,拿草民逗趣玩乐?”
这冷淡反应出乎江逸寒的意料,也让他觉得略感无趣,轻啧一声,他坐回了石椅,勾唇笑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本王看不上你。”
说着,睨了她一眼,她仍旧清冷淡然,亦不为他此言有任何影响。
不知为何,心中略感不快,这神情怎瞧着不是他看不上她,而是她不屑于他?
别开眼,他端起茶杯,口出矛盾之言,“本王自然不会真的娶你,但此言也并非玩笑话。”
卓慕歌不解,“何意?”
江逸寒看了一眼她背后的一处花丛说道:“明日今时,本王要你在这亭内假扮一日本王王妃。”
眉头微蹙,卓慕歌心含疑虑,假扮?要她扮给谁看?
她没有问出声,然而江逸寒却好似知道她的疑惑,淡淡说道:“你不必知道地太清楚,只需听话即可,本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可知?”
卓慕歌眉头皱地更深了,既是假扮,她也参与其中,怎能无需知晓。
万一那人是想杀了他,却苦于没有机会,想要寻他亲近之人下手威胁,见她假扮误会了,岂不是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这般想着,卓慕歌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
“……那为何要选草民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假扮,而非叶万轻等未出嫁的女子?”她问道。
比起她,未出嫁的闺中女子扮成他的王妃,岂不是更让那人相信?
江逸寒闻言,薄唇勾起,不屑轻启,“即便是假扮,她们也配不上。”
他又并非瞎子蠢货,怎会看得上叶万轻这等愚蠢阴毒之人。
卓慕歌神情一顿,眼露奇怪之色,他的意思是,她能配得上?
江逸寒说完后,便觉自己话中不对,眸色一转,见她满脸奇怪猜疑,手中茶杯被他重放桌面。
“至于为何选你,你不是正欠了本王一个人情吗?本王不喜被人欠着东西。”
他垂眸说道,语气略急,好似着急要解释着什么。
这点异样卓慕歌未曾察觉,她眉头紧锁,仍旧不大情愿。
见之,凤眸不悦一抬,江逸寒凉凉问道:“怎么?你不愿?”
卓慕歌暗叹口气,是不愿,可人情还需得还。
“岂敢。”她说道。
凝视她片刻,许是见她不情愿,担心明日她会出了什么岔子,江逸寒冷声威胁了一句。
“明日今时,你若敢忘了或是迟到不来,本王定不会饶过你。”
“不敢。”
与江逸寒说了出府一事得了许可后,她才走出亭子。
守在亭外的老管事着急地来回渡步,见她走出,看她一眼后拧眉叹气,遂极快走进了亭子,欲继续劝阻江逸寒。
走回东宛,她刚入院门,便见卓旷坐在大树下的石椅上,背对着她在摆弄着什么东西,还时不时地挠两下小脑袋。
卓慕歌的眼色不由温柔了下来,她轻步走了过去。
当见他拿着小匕首在削东西时,眼中的温柔瞬然散去,浮现一丝忧色。
“旷儿。”
卓旷抬起头,扑闪大眼满是依恋,他唤了一声娘亲后扑入了她的怀中。
“这是在做甚?”她轻声问道。
“做弓弩。”他举起手中两只巴掌大的弓型木具,清澈大眼含着讨赏之色,“我想要给娘亲做个厉害的防身弓弩。”
这样娘亲日后再遇危险,就能用弓弩把哪些欺负娘亲的坏蛋射死了!
卓慕歌心口一暖,伸手轻抚他的发梢,柔声夸赞道。
“不错,在镖局的时候旷儿还只会做飞鸟,如今都会做弓弩了,真厉害。”
赞后,看了一眼匕首,提醒着,“不过平日里用匕首时可需得小心些,莫要伤了自己的手。”
闻她提起,卓旷才发觉自己无意露出了私藏的匕首,立时小脸一红,心虚扒拉匕首,收了起来。
这小动作让卓慕歌轻笑出声,她怎会不知他随身带有一把匕首,虽担心他会用匕首伤了自己,但难得见他对一物有兴致,她亦不舍阻挠,反正她与卓姐儿总在他身旁陪着他。
卓旷心虚低下头,将分散零件拼凑后,捧着卓慕歌的手,将弓弩戴上。
“娘亲试试。”他奶声道。
卓慕歌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眼弓弩,眼底带着对卓旷的赞赏,而后抬起,对准树梢。
然而,却射不出短箭。
卓旷见之,眉头紧紧拧起,捧着卓慕歌的手,咕哝起来。
“怎么又不行了,适才旷儿试着还能用的。”
小小年纪便皱眉,卓慕歌见了,好笑又好气,不过也知定然是自己在他面前皱眉惯了,才让他学了去。
“不许皱眉。”她伸手在他眉眼间抚平,轻声道。
紧锁眉头瞬间散开,卓旷听话点头,遂又低下头,捣鼓着弓弩。
片刻后,似仍不解,挠了两下脑袋,带着一丝焦躁。
卓慕歌拿起零件,“我看看。”
云梦山庄也有兵器库,她虽不会武,但也见不少师妹师弟使过刀剑弓弩。
竖日。
卓慕歌如约准时到了亭中,但却未见江逸寒的身影,她坐下端起茶壶,喝着茶赏着亭外景,静等着他。
过了许久,轻缓的步伐声在她身后响起,江逸寒坐到了她的面前。
“殿下迟了半个时辰。”她淡声道。
他若再晚来一会儿,她会以为他忘了昨日之约。
江逸寒不理会她,目光不离她背后花丛,片刻后,转眸见她悠闲品茶,不由拧眉,冷声道:“倒茶。”
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回,卓慕歌问起:“殿下想要草民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双眸一闪,视线扫过花丛,看着她勾唇一笑。
这一笑,让卓慕歌怔愣住了,他往日的笑颜,不是冷笑便是嗤笑,何时有过这般愉悦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