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慎重之言令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一人犹豫了一下,问道:“夜王难道不会保我们?”
他们若杀了逸王,可谓是亲手将他送上了九五高位,到时仅看他的面上,应该也无人敢动他们的吧?
汉子揣揣不安地想着。
可他的大哥却冷笑一声,悲切坐下。
“逸王死后,我们于他也就没了可利用的地方,他不会管我们的。”他摇头说道,口吻看似与江夜阑有几分熟悉。
屋顶上的江逸寒微微挑眉,轻嗤。
“他倒是明白。”
卓慕歌侧眸,有些意外,看来夜王真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
汉子闻言,浮躁不安起来,“那怎么办?”
如今他们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但逸王终是要杀的,不然死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为首之人轻抚下巴,面色凝重,低喃着,“我们得想个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逸王,且不被人发现是我等所为的法子。”
可这样的法子,怎么能想地出来。
并且在杀江逸寒前,还得想办法靠近他,若连他都摸不到,这法子也是空想。
忽地,有一人想到了什么,不大确定说道:“瘟疫?”
这一唤,使得一个背着弓箭的男人想到了一个注意,“对了,逸王身……”
但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江逸寒和卓慕歌都始料未及地被发现了,在屋内,忽然房门被敲响,还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稚嫩女声。
“有人站在房顶上!”
卓慕歌听出了声音是白日那欲拿镰刀杀她的女童。
二人面色一变,江逸寒也顾不上盖上砖瓦,搂住她,头也不回地往院门飞去。
被偷听的众人连忙追上,其中一人手执弯弓,跳上了飞檐,拿着长弓对准了江逸寒的方向。
卓慕歌无意回头,就看到了在月色中,散发着凌厉锋锐,莫名令人胆寒的箭头。
见方向是对准了江逸寒,她沉声提醒。
“有箭!小心!”
提醒声一出,随着咻的一声响起,飞箭宛若穿过九天苍穹,划拨周围的冷月,直直地刺入了江逸寒的手臂。
听到江逸寒衣袖被刺穿的声音,她露出了一丝慌色。
“你的手!”
她下意识喊出声,眼神紧张地侧望着他。
看那人的架势,这箭定然极准,也不知伤势如何?可有入骨?若是入骨动筋,他的手就废了!
二人出了院子,江逸寒并未立即下路步行,仍是轻功而行,仅凭着适才解阵时看的一眼病坊屋街分布记忆,过了一段路,才走了下来。
可因走的是反方向,二人还未出镇,卓慕歌便觉周遭一股浓烈致人头晕目眩的味道在身后袭来。
她稍一回头,果真见浓烈雾气腾腾而来,比二人走地还快。
对于迷烟药,她自是多有研究,也所幸身上带了备用的解药。
在被江逸寒用轻功带着跑的途中,她从怀中拿出药丸,自己服了一颗,一颗给了江逸寒,“这是迷烟解药,快服下去。”
江逸寒接过,在迷烟袭来前,服入口中,没有一丝犹豫。
在迷烟中穿行,很快便出了病坊,然而却没有停顿一瞬,往府邸而去。
路途中,卓慕歌不止一次拧眉想看他的伤势,每次问起,却只得了无事二字。
总算回了府邸,江河正在指挥众暗卫整理院中堆积地满满的金银珠宝,见到二人趁夜急急而回,正欲呼唤。
没等他出声,江逸寒便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屋门。
江河看着二人急急背影,又见这一回来直接进去房间,脸色微变,眸光闪烁,各种怪异想法涌入脑中。
进了屋,卓慕歌一被放下便看向了他的手臂,那箭正稳固地留在他的手肘上。
“草民看看殿下手臂的伤势如何。”
她沉沉说道,伸手要撩起他的袖子。
江逸寒避开了,当着她的面直接将箭抽出,扔在了地上。
“穿衣而过,这箭虽准,但还没能到伤了本王的地步。”他露出仅仅被划破的袖口,还有完好无损的手臂。
这箭只是刺穿了衣服,但没伤到他。
卓慕歌面不透色地松了口气,继而拧眉,督见他看着自己那打量怪异的眼神,心中稍有不满。
没伤到又何必赶地那么急,让她还以为他受伤颇重。
她给江逸寒把了脉,见真没什么事后,收回了手,淡淡提醒,“近些日子,殿下可要小心了。”
那些人既提到了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江逸寒,极有可能会潜藏进府,在东陵铁骑没到南都前,他的性命兴许会交代在那些人的手上。
江逸寒却不以为意,褪去坏了的衣袍,倨傲说道:“不过是一群喽啰杂鱼,他们还碰不到本王分毫。”
这目空一切的眼神和话语,让卓慕歌动了动唇角,他适才便差些被箭伤到,被迷烟迷晕了。
他确实武功高强,但盖不住他们在明,敌在暗,极易被人从背后捅刀,他若是死了……
卓慕歌低垂下眼睑,面色凝重,若是死了,她难回上郡,恐怕也要死在南都,再也见不到旷儿了。
沉默片刻,卓慕歌起身欲走,但没转身,将心中不解问出声。
“他们为何要帮夜王?明知夜王是在利用他们?且若事发后,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兴许还会被冠上刺杀之名。”
明知是掉人头的买卖,那些人怎还是想杀了逸王?听他们的话语,也不是江夜阑的暗卫心腹。
凤眸浮现冷色,江逸寒想也不想说道:“本王怎知?”
话语微顿,语气带上讽意,“不过以江夜阑的手段,想必是他们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吧。”
这嘲弄口吻,好似在说夜王本就是这等无耻之徒。
当然卓慕歌也是这般觉得,毕竟能对孩子下手的人,这心肠定然冷硬乌黑。
默了默,无事后便的作揖拱手后退,“夜色已深,草民先行告辞。”
屋门未闭,江河正鬼鬼祟祟地在门外徘徊。
她走到屋门时,江逸寒唤住了她,“慢着。”
她回头望他,等他说事。
江逸寒神情一顿,并不看她,转身似要去寻外袍,口中发出平淡的声音。
“病坊中危机四伏,若要送药差人送去即可,不必亲自去送。”
“是。”
这话江河听到了,他不似卓慕歌觉得只是简单提醒,心中多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