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渐过,江逸寒已将南都患情平定大半,除去卓慕歌负责的仍未有所进展的瘟疫,在处理南都灾患时,他亦命江河查探搜寻孟何冬的把柄。
烈阳白日,在书房内,江河恭敬汇报。
“孟家的所有私产属下都查过了,并未查出异样,每年商赋税钱也不曾漏过一分半点,除去孟家小姐曾对夜王爱慕倾心穷追不舍外,孟家主未曾与夜王有过交集。”
轻执毛笔的手微顿,江逸寒抬起头露出的眼神凌厉不悦,忽将手中笔扔到了江河身上。
“再查!”他寒着脸命令,“孟何冬明知本王与江夜阑的关系,却仍放纵孟茹挽,足以说明孟何冬有意勾结江夜阑。”
而以江夜阑的为人,又岂会拒绝孟何冬的示好。
江河身子微僵,“是。”
他捡起笔,恭敬捧到江逸寒面前,又道:“白日午时,守在孟府外的暗卫说有北越人在孟府出入,还是孟家主亲自迎入府。”
“属下查探得知,那是一伙北越商队假扮成东陵人,到处贩卖北越的东西。”江云说道。
江逸寒闻言神色一顿,若有所思起来。
如今北越与东陵关系紧张,即便立有不犯盟约,但两国却仍是势同水火剑拔弩张,在这关头,孟府却与北越商队有所往来,不难猜出是通商。
但江逸寒莫名觉得,绝对不只是通商这般简单,毕竟如今的南都周边郡县刚历经水患,又正值瘟疫横行,在南都行商,又能赚到什么钱。
商队既非赚钱为目的,那么只有……
薄唇一勾,江逸寒似隐隐猜出了什么,意味深长低语,“胆敢与北越勾结,看来是本王低估了他。”
他拿会笔,吩咐江河,“去查,三日内查出孟家与北越人勾结的证据。”
“是。”
江河应下,便出门吩咐手下。
书房门一开,负责送信的暗卫走了进来,他捧着一个脸盆大的木匣子还有两封信。
“殿下,这封是王府的书信。”
“这封是卓姑娘的幼子差属下送来的信,还有一个木匣子。”
暗卫小心翼翼地将信与木匣子递上。
听闻有卓旷写来的信,江逸寒的手在王府书信前停顿了一下,转手拿起了另一封。
将信拆开,映入他眼中的,便是一堆撩草难看的鬼画符,需得仔细看才能看到这鬼画符写的什么字。
粗略看了一遍后,江逸寒忍不出嗤笑,“真丑。”
不过区区半月,能写出一封信也已经不错了。
仔细又看了一遍,忽见娘亲生辰四字时,目光微凝,生辰?卓慕歌的生辰?
看完后,他拿过木匣子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人偶,看那雕刻的形状,似是卓慕歌。
“距乞巧节还有几日?”他拿起人偶打量,问及暗卫。
暗卫愣了一下,继而谨慎回答,“回殿下,还有三日。”
盯着木偶的黑眸微眯,江逸寒红唇抿起,若有所思起来。
卓慕歌的生辰正是乞巧当日,慕歌生辰却是冬至后,看来……
“将信送去吧。”
“是。”
治愈疟疾未曾有所进展,卓慕歌却发现了更为严重的瘟疫,伤寒。
伤寒不同于疟疾,亦治但也极易传染,且染上伤寒的难民多余得了疟疾的难民。
病坊如今抓进了许多身染瘟疫的人,被严加看守了起来,她甚少能出入病坊给秦顾看病,只能从暗卫口中得知秦顾病情。
秦顾病地越发严重,红衣馆馆主又三天两头地跑来催促连带威胁,令她头疼万分,本以为江云来了还能帮上些忙,奈何这厮只惦记着酒。
“一壶酒,我替你试药。”江云趴在床上,支肘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摸着空了的酒壶。
卓慕歌捧着一碗药汁,端着凳子坐到他床边,淡笑看他,“先试药,再给酒。”
江云不太相信她,仍是坚持拿着自己的空酒葫芦,坚持等拿了酒再试。
就这么僵持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药汁晾凉了。
一声无奈长叹从卓慕歌口中而出,她若能拿到酒又岂会与他僵持?这院里院外都有江逸寒置于暗处的暗卫,想带酒进来,简直难如登天。
“你可知你如今肝脏六腑已在衰竭,再喝下去……”她放下药汁,劝说着,“你活不过两年。”
江云不以为意笑笑,他可是长安御医门首的亲传弟子,又岂会不知。
“两年足够我尝遍天下美酒了。”
他懒散悠悠说道,似对于死字并不畏惧,听那语气口吻,似有向往之意。
这令卓慕歌很是诧异,“你不怕死?”
问后,丽眸闪了闪,犹豫了一下,她认真说道:“你若能戒个一年不喝酒,我倒是有法子只治好你。”
她能将他五脏六腑恢复,虽然过程会比较痛苦,且……他若是没死,在江逸寒眼中,她的命便不是极为重要的。
江云洒脱摆手,漫不经心,“人生得意须尽欢,死了便死了罢,反正这世间除了酒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说着,轻啧一声,面露一丝恐色,“何况要我一年不喝,我可顶不住。”
莫说一年,便是一日他都难忍,没了酒,他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差别?
“江管事呢?”深深看他一眼,卓慕歌淡淡问道,“你舍得扔下他?”
江云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他也就哭个两三日。”
反正那老头还有几个孝顺的儿子,没了他也有人养老送终。
许是提起了老管事,不畏生死的心多了分烦躁之意,“罢了罢了,把药给我。”
卓慕歌微抿红唇,也未多作劝阻,将药端给他。
江云艰难抬手欲接,又觉趴着难以端着碗,所幸收回手,懒散说道:“拿不了,有劳卓姑娘勺喂了。”
说着,扶着泛疼的臀腚侧身躺好,张开了嘴,坐等苦汁入口。
“可要备些蜜枣?”将喂入口之时,卓慕歌想起药中添了黄连与龙胆草,顿了顿,问道,“这药苦地厉害。”
江云不耐烦摆手,“男子汉大丈夫,岂惧药苦,又不是深养闺中的姑娘家。”
卓慕歌眉头一挑,闻言,再未多言,将药送进了他口中。
刚一入口……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