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歌躺了两日才勉强能下床走动,可一大早,雾气未散天仍朦胧,她就得急急得收拾着东西。
喝了两日的药疟疾还未彻底痊愈,江逸寒便已急急差人让她收拾东西回上郡,且只等她一个时辰,晚了那么一点都不等她,让她自己走回去。
卓慕歌也能在这一个时辰内,匆忙收拾东西,以及找到知道红衣馆居所的将军,让他给自己带路找到红衣馆主,好询问卓娘的下落。
她戴着面纱斗笠裹得严严实实,随着红衣将军,匆匆忙忙赶到了一处偏僻花街柳巷门前,天才微微蒙亮,街上并无行人,开门的女子亦打着哈欠,困意连连。
督见将军时,女子惺忪睡眼骤然睁大了,樱儿小嘴微张,略有惊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
她仔细打量起了卓慕歌,因斗笠面纱之故,她不大确定询问,“你可是卓慕歌?”
“是,我有事需求见红衣馆主,还请通报一声。”卓慕歌的口吻含着急切,毕竟只剩半个时辰了。
女子脸色微变,并未立即请她入内,而是犹豫了起来。
卓慕歌极是着急,又见她慌乱之色,心中顿被猜疑笼罩,她回头看了眼将军,眼神仿佛询问此处当真是红衣馆吗?
将军面有茫然,但能看懂她的眼色,“确实是。”
女子抿了抿嘴,小声驱赶着他们,“馆主说不见你们,你们回去吧。”
不见?
莫不是想反悔?
卓慕歌脸色一沉,因着急之故,语气未免多了分强硬,“为何不见?她要我救的人我已经救了,现如今烦请她兑现承诺,将我要的东西给我。”
强硬话语令女子无措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时,楼内走出一个蓝衣女子,眉眼触及二人,厌恶悄然滋生。
她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女子,代为回答,“你要的东西馆主已经给了逸王,若想知其下落,你自己去问逸王。”
江逸寒?他竟然拿到了卓娘的消息?他何时知道的?卓慕歌愕然讶异深思。
忽的,她想起了自己在病重时,红衣馆主曾来一趟府邸,在其走后,江逸寒貌似也追了上去。
“等等!”
耳旁传来将军的声音,卓慕歌回过神,抬眸便见蓝衣冷着脸要关门,她连忙伸手拉住了门。
“松手。”蓝衣女子十分不悦说道。
卓慕歌闻言不仅不松,还抓紧了几分,且认真冷声说道,“她还答应过我要替我救人,已应允之事,她不会反悔吧?”
蓝衣女子不耐烦的皱着脸,语气厌烦。
“馆主改主意了,不仅不会帮你救人,日后红衣馆也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懂?”
卓慕歌并未在意她的语气,但她话中意思,却令卓慕歌心生戾气。
“你们想出尔反尔?”
蓝衣女子的轻蔑撇唇,直接伸手扯开了卓慕歌按着门的手,且毫不觉羞愧的傲然说道,“不,我家馆主只是改主意了,并未出尔反尔,还请你注意措辞。”
卓慕歌脸色有些难看,红衣馆主没有如约将卓娘的下落告诉她也罢,如今却连答应救人的事,竟都反悔了。
蓝衣女子轻视目光,以及这指鹿为马的言语,让将军皱起浓眉,往前一步,厉斥蓝衣女子。
“云娘并非言而无信的小人,她当真是这么说的?还是只是你一人之辞?”
他穿着一身威猛虎头甲胄,手持神兵,身材壮实魁梧,又是上过战场的前锋将,他往前一站,一声厉斥如天降威压,直吓到了开门女子惊慌的往蓝衣女子背后缩去。
蓝衣女子亦是受了惊,原先高傲姿态都弱了几分。
“馆主确实这么说。”她冷着脸说道。
说罢,见卓慕歌失神之色,眼珠子转了转,趁机掰开她的手,也不告知一声,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我还有要是要忙,就不与二位多言了,好走不送。”在门内,蓝衣女子轻蔑的喊出一句话。
“你……”
红衣将军脸色难看极了,望着紧闭的红木门,他忍者火气,低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卓慕歌。
卓慕歌紧紧的抓着藏在袖内的药瓶,清冷面容紧绷着,无疑很是气恼,可她又没有办法,如今她身子未愈不能硬闯动手,对她们反悔的小人之举也只能无可奈何。
但……
卓慕歌深吸了口气,深深注视了一眼木门,她也并非是个好欺负的,既敢言而无信,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屋门内,听到走远的脚步声,蓝衣女子得意一笑,赶忙拎着裙摆往楼上走去。
二楼一间弥漫着浅淡药香的厢房内,有倚靠在床头,仍还虚弱的清俊公子秦顾,还有给他喂药,生地清媚绝色的红衣馆馆主。
“馆主,他们走了。”蓝衣女子入内禀告。
禀告后顿了顿,不大情愿猜测,“那女子走时很是气恼,恐她日后会传出些对红衣馆不利之言。”
她们红衣馆在江湖的名声虽然不大,但只要知道红衣馆的,都知道她们最是重诺从不会毁约,适才那般对待卓慕歌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还是头一回。
“知道了,下去吧。”
红衣馆主并不在意随口说道,眼睛正紧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给秦顾喂药。
一碗药尽,她松了口气,抬眸督见秦顾扬起了宛若春风初临的温柔浅笑,柔和眉眼散发着浅浅柔情,让她惊艳心动不已。
“多谢云娘。”秦顾柔柔说道,悦耳空灵的声线带着一分真挚。
红衣馆主知道,秦顾要谢的,不是自己的照顾和喂药。
她放下碗,犹豫了一下,还是奇怪询问。
“你……为何不让我帮她?我毕竟答应了她替她救人,如今食言违诺,只怕她日后会对红衣馆有所报复。”
被威逼交出卓娘下落的信件一事,她心底便以为是卓慕歌让江逸寒做的,故而厌恶极了二人,私以为自己出尔反尔后,卓慕歌会去让江逸寒报复红衣馆。
且……
红衣馆主脸色微沉,仔细盯着秦顾温柔俊美如画的脸,玉手微握。
“且在病坊那几日,我瞧着你与她关系也不错,她也救了你一命,你为何不想我帮她?”
秦顾柔笑淡下,继而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揉了揉她的发。
“我气不过,舍不得你为我受了委屈。”他叹气说。
“什么?”红衣馆主愣了愣,一时不解。
“听馆内人说我被下蛊是逸王所为,而你为了救我……受尽了委屈,我心疼你,便想让你出出气。”秦顾心疼说道。
红衣馆主恍然,随后心底那滋生起的一点点妒嫉转瞬消散,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秦顾笑笑,眼中划过幽深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