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
铁骑夜行一夜后,在临近清晨停下暂休,卓慕歌一夜未睡在想着与江逸寒商谈之事。
她还需考虑到,她私逃后卓旷的安危问题,故而想了一夜,她决定与江逸寒交易,她想办法替他打败夜王,而他也要助她救出卓娘。
知江逸寒醒得早,待浓雾散去,她便下了马车直接走向江逸寒的马车。
江河如常横剑相拦,不等他开口找借口,卓慕歌对着马车喊了一句话,“草民有事要与殿下商谈,事关夜王。”
话语一出,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遭袭来的一些瞩目。
江河微张的嘴缓缓合上,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江逸寒难得回应了她,“上来。”
卓慕歌微吐出口气,上了马车,刚一入内,她便嗅到浓重的酒香味,亦见到了一幕仅在画中的美境。
这美境内有一张绣着浮云的金贵软塌,塌上缓缓坐起一个披散着满头墨发的美人。
俊美艳丽中又不失男子贵气的美人,自是江逸寒,他似是初醒,狭长眉眼仍残存着一丝惺忪睡意,只着亵衣的欣长身子披着华贵外衫,白皙如玉的面颊染着一层层浅浅红晕。
卓慕歌被惊艳到了,脚步停顿下来,有些怔愣起来。
江逸寒揉了揉泛疼的额头,似是注意到了她,薄腻若花瓣的双层眼皮淡淡抬起,瞥望过去一眼。
“过来坐着。”仅初醒伴随的沙哑声略有诱人。
卓慕歌回过神,眉头皱了皱,垂眸咬唇,对于自己适才惊艳的反应而有所不齿厌恶。
她坐下后,心里犹存一丝异样,故而没有启声说话。
江逸寒见她沉默且垂眸,以为是不敢看他,立即想起了昨夜他杀人时,她在场看到了。
面显一丝不悦,他冷淡一问,“你害怕本王?”
“什么?”卓慕歌莫名一愣,不解他话中意。
对上他深究注视,卓慕歌会错了意,淡淡启唇,“殿下气宇威严,龙威燕晗,草民自是心存敬畏,不敢不惧。”
平平淡淡的话语一出,毫无畏惧的感觉,仿佛只是随口一句敷衍。
江逸寒一听,薄唇微勾那抹不悦消散了。
“说吧,你要与本王商谈什么事关江夜阑的大事?”他背靠塌上,斜望她问道。
卓慕歌恢复正色,认真肃穆抬眸对上他的双眼。
“草民有法子能替殿下将夜王这块大石移走,但……殿下需得答应草民一件事。”
江逸寒挑了挑长眉,身子也因她的话而微微坐正,若有所思的打量起她,好似在探究她话中真假。
卓慕歌的确是个擅于隐藏又机敏聪慧的女子,且有着过于常人的机智谋略,但她要说凭她能想法子扳倒江夜阑,常人听了,只怕会道痴人说梦。
江逸寒亦是有些不信的,毕竟他与江夜阑可是斗了将近八年,他虽不将江夜阑看在眼里,但也不会否认江夜阑的心机手段。
“继续。”他口吻浮现一丝兴味。
卓慕歌知她这话有些空口大话,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江逸寒的不相信,但她自有办法能让江逸寒相信她能助他。
“交易,殿下与我做个交易,替我救出卓娘,我愿跟随殿下助殿下登上九五高位。”她郑重认真一字一顿说道。
江逸寒双眸一厉,兴味好奇转瞬变成了阴戾,他缓缓坐起,目中杀意不散,“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竟敢说本王觊觎皇位?你是在找死?”
死字被他紧咬于口,隐隐的卓慕歌听出了他裹挟着杀气的声音中的讶异,讶异她如何得知他的野心。
为何知道?卓慕歌想起了她五年前那一夜,让她每每想起都会厌恶又庆幸不后悔的一夜。
她深吸了口气,握着拳头,镇静启声,“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亦知殿下的野心目的,所以,草民期与殿下交易,殿下救出我的人,我亦有法子将阻碍殿下成皇之路的最大绊脚石……击碎。”
绊脚石指的,自是江夜阑。
江逸寒眯起冷眸危险冰冷注视着她,斟酌了一番后,他收起了掌中聚齐而起的一团内力。
“说说,你能如何将他江夜阑击败?”
看来是答应交易了,卓慕歌微松口气,知道接下来只要让他相信自己能帮他即可。
不过要得到江逸寒的信任,得费好一番功夫了。
基于五年前对朝中局势的了解,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深究,她明白了,夜王能与江逸寒抗衡的原因,靠的不过是他占据了朝中五分之四的文势朝官。
文官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文官可谓遍布东陵,就连本该是江逸寒地盘的上郡边塞都需文官照理,而这些文官大多瞧不起武将,故而对武将之首的江逸寒也颇为蔑视。
江逸寒虽占据重要武势,且是能直接逼宫拿下皇位的武势,可问题在于文官通于借用民势,一旦江逸寒逼宫夺位,不过几日,夜王以及文官便可散步谣言,掀动民反。
到时江逸寒即便能解决内忧,但难保外患北越南羌不会趁势攻袭东陵,一旦内忧外患齐袭,江逸寒亦难稳坐高位。
淡淡解释了一番局势后,她总结了解决法子,“所以,草民以为,殿下想要扳倒夜王,要么招揽文官夺势,或是清除敌势,或是杀了夜王。”
说及此,她话语顿了顿,想起了自己差些毒杀夜王之事,不过那次下毒是夜王没有防备小看了她,若想再对夜王动手,只怕艰难。
她的话于江逸寒而言就是废话,他剔了剔眉梢,语气嫌弃不满,“就这些废话,你以为本王想不到?”
卓慕歌神色不变,继续往下说,“殿下听我把话说完。”
“文官之所以能阻碍殿下的原因,无非能口传谣言,让百姓对殿下心有误会,兴许还会说道殿下当了帝皇之后日日起战,会使得他们难有安宁之日。”
“既如此,殿下何不从民心下手,先让他们失了对夜王的信任,甚至于唾弃,遂后……”顿了顿,她想到接下来的话太过直接,便有些难以说下去。
江逸寒闻言,既觉新奇也觉兴味,但他向来懂得举一反三,即便她没有把话说完,他已猜到了她接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