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儿,你送二位姑娘出去吧。”
走出别院时,卓慕歌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贺兰山月体内那蛊物的事,卓姐儿则与那粉衣侍女互瞪着。
出了别院,二人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粉衣侍女鄙夷轻蔑话语,“……呸!说什么医术精湛,还不是治不了我家公主的病,沽名钓誉,空口大话倒比别的大夫说得好。”
这话刺到了卓姐儿,她立时大睁双眸,就要回头瞪去反讥,然而却被卓慕歌拉住手制止了。
卓姐儿也只能忍着气,心道等明日再来,定要好好嘲讽这狗眼看人低的侍女一番。
回到了院子,卓慕歌却未立即去告诉江逸寒贺兰山月的病况,她让卓姐儿在门外稍等她片刻,匆匆进了自己的屋子。
入了内屋,不见卓旷身影,却瞧见了正坐在桌边 不知摆弄着什么东西的黄衣少年。
她猜测他跟着江逸寒来了华郡,定然有事要般,而有意暴露在她面前,断然不是因为饿极,他想要跟着江逸寒,又不想让江逸寒发现,也只能在她院内躲藏。
目光定定的落在黄衣少年的身上,快步走到他面前,认真询问,“辰时你让我看的那只青蛊为何不能用药血引出?”
贺兰山月体内的蛊物,正是黄衣少年给她看过的碧青色,有纹路且散发着淡淡怪味的青蛊。
黄衣少年将爬满手心密密麻麻,令人看着浑身发麻的蛊虫收起,随口回道。
“三月花,它并非毒蛊,养与体内只做普通调养之用,能滋补五脏修养蛊血,但却是唯一能虚改脉象的蛊物,他若被引出,那虚改的脉象极有可能会成真,致人身死。”
话语顿了顿,他抬眸看她,“对了,你今早是去给贺兰山月看病是吗?可是在她体内发现了三月花?”
卓慕歌点了点头,满眼透露着惑色,若三月花并非毒蛊,为何会使贺兰山月身虚体弱,气若游丝,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难不成……是贺兰山月假装的不成?
正想着,黄衣少年肯定了她的想法,他半嫌弃道:“贺兰二字我也有所耳闻,她擅用蛊,体内亦含些蛊血,在南羌有小蛊圣女之称,三月花应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
卓慕歌顿露诧异神色,贺兰山月自己给自己下的?那既三月花无害,贺兰山月为何要假扮一副伤重模样?
微微抿唇,她欲转身要走,忽而停顿了脚步,扫了眼空旷的床榻,疑惑问他,“可曾看到小儿去了哪?”
“醒来时不见你,便哭着找你去了,唔……走错到隔壁去了。”他指了指江逸寒院子的方向。
隔壁院内水亭上。
卓旷已经止住了眼泪,正双手环胸坐在江逸寒的面前,鼓着腮帮子,瞪着仍残留泪珠的精致小凤眸。
瞪了江逸寒许久,见他只顾着看书,也不搭理自己,这才百无聊赖又不甘的收回目光,哼哧着下了石椅爬到了栏杆旁看鱼。
他梦魇醒来后不见娘亲,也不见卓姨,问了一个黄衣裳的下人,道是来了大坏蛋的院子,他便自己过来了,大坏蛋却让他在亭子里等着,说是娘亲午时左右便回来寻他。
卓旷看着天际渐渐升高的烈日,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是被饿醒了,同时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殿下慢用。”
他睁开惺忪睡眼,顺着声音看去,便见石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有肉有汤,只消一眼,卓旷的肚子就响了起来。
咕噜噜的肚鸣响起,顿时吸引了江逸寒和江河的注意。
看到二人转来的视线,卓旷立即双手捂着肚子,小脸噌的一下红得宛若熟透了的苹果,低下头懊恼不已。
江逸寒剔了剔眉梢,挥退江河,薄唇一勾,饶有兴致开口,“饿了?”
回应他的有卓旷的一声冷哼,还有快要钻到泥缝里的头,冷哼后他强撑咕哝,“我才不饿。”
江逸寒轻啧着,扫过他那与卓慕歌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凤眸微烁,他意味说道:“本王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得好,就让你随同本王用膳如何?”
卓旷小脸一呆,遂眨着大眼,略有些渴望的扫视一眼满桌好菜,那里还有他最喜欢的鸡腿。
他吞咽了下口水,终是内能抵御得了美食的诱惑,嘟着小嘴,不自在开口,“你要问什么?”
江逸寒满足勾唇,招手让卓旷坐到了他面前,在其满眼都是对鸡腿的渴望中坐下后,他淡淡问道:“本王听闻你自小没爹……”
“我有爹!”
不知是哪个字眼戳伤了卓旷的心,他忽然将目光从鸡腿上挪开,气恼的瞪着江逸寒,打断了他的话。
江逸寒语气略有不快,双手环胸,俯视着他,冷冷问道:“那你爹呢?怎不见人?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自小是由你娘带大的。”
“爹病逝了。”卓旷倔强回道,小脸气鼓鼓的,“但我有爹爹,娘亲说他是大将军,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不许你胡说八道!”
病逝?卓慕歌便是这么告诉卓旷的吗?
长眉一挑,江逸寒轻笑一声,笑中略带讥讽,心里竟随着讥笑而慢涌起一股郁酸气。
明明在她怀着这小东西时,那杂碎就舍弃了她,离开东陵随着别的女人去了北越。
这等杂碎,她念念不忘也罢了,还在这小东西面前扯谎给那杂碎维护脸面,真是……令他不快。
一大一小互瞪着,最终以江逸寒觉得幼稚别开了目光结束,他沉着脸,丝毫不顾及卓旷的情绪,揭穿了卓旷对那杂碎的幻想。
“什么大将军,他不过是个杂碎废物,你娘所谓世间最好之人,带着你娘私奔又毫不负责,在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抛弃了你们母子,随着别的女子去了北越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恶劣的话语令卓旷呆滞住了,然而卓旷却丝毫不相信他,毕竟比起心里讨厌的大坏蛋,他更相信娘亲。
相信在他被柳叶村的伙伴辱骂说没爹时,说他是杂种时,娘亲告诉他,那让他为之骄傲的,是将军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