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歌冷望着女奴,清冷面容没有一丝波动,对于识破贺兰山月的计划,诛杀这些南羌死士,她也没有一丝的愉悦成就感。
是的,她猜到了贺兰山月的计划,就在看到信中内容时,遂,与江河玩了一出,将计就计外的计中计。
十二时辰前。
“……看来贺兰山月并未全然信了我。”卓慕歌冷目不离信,意味深长的话语在口中悠扬辗转而出。
“信上写了什么?”江河露出好奇神色,他强撑起伤重身体,脑袋直往卓慕歌的方向凑去。
将信递了过去,卓慕歌清冷面容逐渐变得凝重且幽深。
贺兰山月没有真的信她,从信中话语她便可猜测到。
信中所写前言是贺兰山月所谓的美肤法子,水融金蛊入口服,那金蛊效用她不识得。
但不巧,她收到金蛊时祁北正在身旁,也因此得知,金蛊可以让女子暂且容光焕发,代价是人髓被吸食,她若是服了金蛊,恐不出三日便会身亡。
不过即便不知金蛊的毒处,她也不会服用金蛊,不仅因不重长相貌色,更是因为这金蛊出自贺兰山月的手。
再是后言,贺兰山月想让她做的事是,减少北门的守卫巡视……贺兰山月也好出派出上千人从北门盗运出粮草,再运出上郡。
江河看完,拧起浓眉,被细布包扎吊在脖颈上的手,颤巍巍的抓住卓慕歌的手肘。
“贺兰山月盗运东陵粮草,定是为了供应南羌。”江河的神色无比严肃,且焦急万分,“卓姑娘,有劳你召来护营将军商量布置兵营防护一事,必要时,定要将南东西三门护兵调至北门!”
见江河竟信了信中内容,卓慕歌扶额,遂将他的手扯下,无奈道:“这些话不过是为掩人耳目,迷惑你我罢了,你若细看便知,贺兰山月是断不会从北门潜入的。”
江河蹙眉不解,听她的话仔细详看书信,但仍满眼茫然,看不出什么漏洞。
细看半响,江河只能悻悻递去信件,疑惑询问,“我看不出来,不知卓姑娘那番话是何意?”
卓慕歌接过信,纤白干净指节直指千人二字,“千人同行,动静是极大,若只是搬运粮草,只需百人即刻,何须千人?”
“贺兰山月特意添上千人二字,不过是为了加大声势,让我们以为北区的护兵抵挡不住,继而从各门抽调护兵抵抗,贺兰山月好趁机让人从北东西三区潜入。”
而且,贺兰山月就是真信了她会俯首顺从,也不会把计划说的太过详细,还特意与她说明了目的,如何偷盗粮草再运出,这也更表明,贺兰山月的目的并不在此粮草。
卓慕歌的解释让江河双目陡然一凛,拧着眉庆幸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那依卓姑娘之见,如何化解?”
对于卓慕歌,江河是执信任态度的,毕竟她是殿下唯一一个说过心思缜密,擅于谋计化解难局的女子。
卓慕歌默了默,丽眸幽幽,点点冷光在眼底流转。
片刻后,她敛了敛凤翎般长睫,她看向江河,淡淡问道:“听闻苑内应该有贺兰山月的眼线,你可知是谁?”
江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将那刚查不到不久的眼线告诉了卓慕歌。
这眼神正是江逸寒书房门前的扫地侍从,也是他将布防图藏在书房的消息透露给贺兰山月。
翌日清晨,她唤来了负责护卫兵营的将军,在书房内,将贺兰山月的计划告诉了他们,还将自己的打算和应对方式也告诉了他们。
但面对她的计划,四位将军不仅无动于衷,还嗤笑起来。
“那不过是你以为罢了,你让本将军将兵力分散到南东西三区,若那贺兰山月当真就从北门潜入,怎么?就由着他们搬走营内粮草?”北门将军嘲讽道。
“就是,况且我铁骑护卫以一敌十,区区千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南门将军附和着,一脸不屑。
另外两位将军倒是没说什么,但都是一副卓慕歌小题大做的神态。
卓慕歌站在江逸寒的书案前,皱起眉头,对于他们的轻视而觉不悦,连日来他们的禀告让卓慕歌知道,这四位将军是瞧不起她的。
以铁骑护卫的本事,确实可以一敌十,但那是从前,如今大多巡视的护卫体内九金散未消尽,体需身乏。
此时面对南羌死士,恐怕不是他们以一敌十,而是被南羌死士一个打十个。
见他们这般轻视,卓慕歌脸一沉,她冷冷扫视四人,等他们停下了嘲讽的话后,她将江逸寒亲手画的兵营防图扔到了中间。
“想必各位对兵营布防是极为了解,那么请问,粮草营离哪个门最近?而上郡城门又离哪个门最近?”
她冰冷彻骨的声音透着寒意,因不满而产生的点点恼意使然,口吻俨然凌厉三分,莫名与江逸寒有那么几分相似。
四人嘲笑神色僵硬在了脸上,不仅因为卓慕歌威严神态,还有她的话。
在四人不答,卓慕歌寒着脸色,一一回答,“南门最近粮草营,西门最近上郡城门。”
话锋一转,格外冰冷,她质问道:“既要运粮草,为何不选更近的南西二门,而要从最远的北门运?”
她说得很明白了,若这四位将军是有脑子的,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她也相信自江逸寒手中调教出来的,不会是不懂变通的迂腐之辈。
当然……那不过是她自以为。
接下来他们的话,让她知道,是她高估了他们。
四个将军,负责东西二门的将军沉思犹豫。
但北门将军却矫首昂视,露出鄙色,“这也不过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万一贺兰山月有别的想法呢?该怎么布防,我们比你一个女子更清楚!”
是,他确实瞧不起女子,即便此女是殿下时常带在身边的人,当然也不止是这一个原因。
再有一个原因,便是往常江逸寒若是有事,布防权一般交托江河,江河有事才会将这大权交托于他手。
但他好不容易等到了江河受伤,没想到,江逸寒竟把管辖权交给了一个女子,让他屈尊于一个女人之下,这让他愤怒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