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懂军情军事,卓慕歌来意是为了知道,江逸寒如何应对南羌就边防图而起的攻袭。
但除了入帐时说的那几句外,都只在商议如何征伐攻南羌城一事,让她站了半个时辰,不由打起了瞌睡。
卓旷却不似她,他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将好奇的目光放在几位将领身上徘徊,即便听不懂也不发困,颇为兴致索然。
半个时辰后,江逸寒才总算是吩咐商议完了。
卓慕歌抱着卓旷,慢步跟在他身份,心怀疑惑。
将卓旷递给江云,让他照看一二后,让迈步走至江逸寒面前,“草民有一事甚为好奇。”
“说。”
面对她,江逸寒酷寒冷漠的声线有了明显缓和,低垂凤眸闪烁淡光。
一心放在疑惑之心上的卓慕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一边走着,一边认真抬起眼眸,攥着手。
“南羌骑兵既在三日前先一步抵达边关,为何不在三日前攻城?要选在今日呢?”
顿了顿,顺势道出心底其他疑惑之处,“既要偷袭大营,那必是机密大事,他们又怎会让一个连暗兵营都进不去的人知道?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对于她的多疑,江逸寒回以凉凉一眼,神情依旧寡淡冰薄。
“你是想说贺兰多华故意散布假消息,设陷引本王上钩?”江逸寒平缓淡然道,嘴角轻勾的笑弧略有讥讽之意。
话音未落,不等卓慕歌露出诧异不解之色,江逸寒用着淡漠也锋锐的口吻否决了,“不,他还没那个脑子。”
语气过分笃定,话语透着几分熟络,令卓慕歌听着愣了愣。
贺兰多华,听闻是个仅比江逸寒小上一岁,在行兵运兵上也同为有着天才之称的南羌二皇子。
“殿下与贺兰多华有过交集?”她昂头凝视着他俊美清贵的侧容问道。
淡淡一哂,江逸寒抬了抬凉薄的眼皮,回想往事,两瓣嫣红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丝讽笑,冷静又不屑说来。
“八年前,本王率领铁骑攻打至南羌都城外,与本王兵法交接之人便是他,当然,不出两日他便败于本王之手,贺兰多华心高气傲,输给了本王自然心有不甘。”
“三日前不曾进犯偷袭,必是欲待本王抵达边关,想要明面上与本王争个高低,挽回他丢失的颜面罢了。”
贺兰山月与贺兰多华同父异母,但在性子与好面子上是极为相似的,皆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人,哪怕用尽手段。
况且八年前,江逸寒可不只是简单的在行兵用兵上打败了贺兰多华,混战中,江逸寒也差点杀了他。
剔着眉梢,江逸寒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停下步伐眯起凤眸,格外不满的凝视着她。
“还有,你莫要小瞧了本王布置在南羌大营的线人,他的身份,可不低于一军将军。”
听着他将她问出的解惑一一解开,卓慕歌微蹙峨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且……
柳眉倒竖,丽眸微暗,扫过江逸寒淡漠自负的神态,他只是八年前与贺兰多华有过一遇,如今已过去八年,贺兰多华当真还是他所以为的那种人吗?
面面相对,她眼中的欲言又止与复杂,令江逸寒的不满愈发兴盛。
“看来是草民想多了。”她收敛神态,终是只道了这么一句话。
在兵法上她懂得不多,兴许,当真是她想多了。
她的话没有让江逸寒散去不满,反而令他冷下了脸,
“心思缜密是好事,只不过……”
江逸寒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缓缓吐出,莫名逼近了卓慕歌一分,他本就比卓慕歌高了整整一个脑袋,这一逼近,轻易就挡住了她面前的温阳,瞬间将卓慕歌笼罩在了阴影下。
他的靠近让卓慕歌心中发紧,后退了半步,但这一后退,又让她自己觉得是在莫名心虚。
她心虚什么?有何事可心虚的?
倒竖柳眉恢复平常,她站稳了,直视与他,“只不过什么?”
低俯与仰视中,卓慕歌只觉眼前黑眸仿佛两汪寒潭,冰冷幽深,深不可测,令人心中发慌。
“只不过本王发觉,你似乎不太信得过本王?怎么?你是觉得本王护不住你?”
眼前的嫣红如血的薄唇微启,吐出一如既往的凉薄冷戾之言。
随着他不快话语而来的,还有他审视中带着点威逼的目光,仿佛想要听听她说上一句没有。
良久,卓慕歌只能回以沉默,垂下纤密长睫。
沉默却非否定,在保护上,她自是信得过他能保,不信的地方……应是他能保,却在某日忽然将她遗弃吧。
头顶注视越发阴冷,气氛僵直,在她不知如何回应时,身侧江云的声音忽然响起。
“叫我一声爹,我就把这颗糖给你。”
仅一句话,直接将二人的注意力夺去,二人齐齐侧脸,将目光投在了江云和卓旷身上。
江云拿着糖果在卓旷面上晃悠着,卓旷满脸渴望的要接过糖果,话一出,小手立即停下,小脸蓦然一黑,想也不想的收回手。
“不要!糖不好吃!”
甩下一句话,他鼓着小包子似的腮帮子,气呼呼的跑到卓慕歌身边,占有欲极强的抱住了卓慕歌的大腿。
江云撇了撇嘴角,直腰时,触及到了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一个冰冷诡乍,一个略带谢意。
眨了眨眼,他当做没有发觉,走近插入江逸寒二人之间,拿着几张纸包递到卓旷面前,笑道:“不好吃你还吃了这么多?”
卓旷哼哼着别开脸,白皙如玉的小脸蛋上泛着点点红晕。
卓慕歌抱起卓旷,将他搂紧在怀中,江云无视了身侧凌厉阴沉气息,拿着一颗散发甜味的纸糖,递到卓旷面前逗弄着。
“就叫两声听听……”
卓旷闻着糖果的甜味,面露垂涎神态,但又很坚定,捏着自己的小拳头。
在江云不甘继续逗弄时,江逸寒忽一把拍开了他流连在卓慕歌面颊边的手,眉心存着一股戾气,声音寒凉如渐凝起的寒冰。
“你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