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那隐晦不明的眼神,还有刺耳的话语,令卓慕歌的脸一沉,目若寒霜,口吻冰寒。
“你想说什么便直说,何必对着我评头论足,拐弯抹角的羞辱于我?”
这话并未伤到她,但因她将祁北视为友人,他此番所言才令她心中不适。
祁北眨了眨眼,遂勾唇嗤笑,“我说的是实话,话虽难听了些,但我只是好奇,你有哪处好的,能让江逸寒动了心?”
脚步骤然一顿,卓慕歌冰冷面容骤变呆愣。
江逸寒对她……动心?
这几个字眼划过脑中,令她的心跳得快了些,快到她能听到心跳的频率。
在她脑中一片空白之时,祁北凑近了她,皱着脸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态上下端详她,尔后眼闪诡光。
“你莫不是……给江逸寒喝了什么迷魂汤?否则他怎看得上你?”
在祁北眼中,卓慕歌面色如常淡漠且没有一丝变化,但在她的心里,仅仅几句话却让她的心湖乱了起来,涟漪骤起。
想起这些日子江逸寒待她的异样之处,她眉头蹙起,可在五年前她被舍弃后的记忆在心底浮现后,她恢复了平静。
勾唇呵笑一声,笑弧嘲弄,“我还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不堪,江逸寒也绝不会对我有意,你有这闲功夫瞎想,还不如去养养你的蛊。”
抛下一句话,她绕过祁北离开,步伐快了些许。
江逸寒不可能会对她动心,五年前都不爱她,如今面对已有一子又被毁容的她,他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动心。
他救她,许她的权限……都只是为了江枫晚的命罢了。
祁北没想到卓慕歌听了他的话会毫无触动,见她冷静淡然离开,愣了愣,遂迈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是真蠢还是装傻呢?江逸寒若对你无意,怎会许你住进他的院宛,去哪都带着你,你出了事他还急到,我要是救不了你,就杀了我的地步,他若对你无意,怎会如此异常?我可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过。”
祁北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但卓慕歌仍旧冷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走到了自己的帐幕前,眼见祁北似乎还要跟进去,卓慕歌深吸了口气,勾起虚假微笑,眼中毫无笑意。
“你当真以为他这般待我,担心我的生死,就是对我有意?而不是怕我死了,江枫晚出事后血尽而亡?”
她一字一顿说道,淡漠目光藏匿着一丝嘲弄。
在祁北因她的话而怔住时,她叹了口气,声音轻缓也冷漠,“若江枫晚于他并不重要,他待我与其他女子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落下一话,她面无表情的进了自己帐幕。
祁北回过神,摸着下颚,向来傲然的神色多了丝讪讪,“我倒是忘了。”
一夜难眠,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缓缓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了帐外有人叫她,缓缓醒来,揉了揉泛疼的额头,披衣戴上面具。
戴好后,却见卓旷坐在床上,盯着一个角落发呆。
“卓姑娘在吗?”
帐外,一个搓着手满面急色的蓝衣女子在来回徘徊,目光紧盯着门缝,时不时的喊上一句。
见卓慕歌撩开帐帘出来,略显紧张询问,“那个,卓慕歌卓姑娘可是住在这里?”
“我便是,敢问寻我是为何事?”
扫过一眼女子衣襟上的药字,卓慕歌便知她是边关大营的大夫。
只不知边关大营的大夫寻她作甚?
她揉了揉仍有些疼的眉眼,疑惑刚划过脑中,江逸寒在战场杀敌的场景涌入,揉着额头的手停顿了下来,心疼不由自主一紧。
不会是……
心刚跳得快了些,女子便急急说道。
“我是来请卓姑娘去救人的,昨夜一战,受伤将士众多,好些个将军伤得严重的,江药官忙不过来,便让我来寻卓姑娘,劳烦卓姑娘去一趟医帐替受伤的将军们治伤。”
闻言,知非江逸寒出了事,卓慕歌心头一松,尔后发觉了自己的异常,脸色微变。
她抿着唇,捏了捏玉手,在蓝衣女子的紧张乞求下开了口,“且等我片刻,我带上一个人。”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蓝衣女子面露喜色,手紧紧揉搓着,咬着唇激动不已。
江药官说这卓姑娘医术高超,比他还厉害,那一定能就得了郝将军我!
进帐后,她扫了眼卓旷呆愣盯着的角落,那是昨夜旷儿射死的人所倒下的地方。
丽眸暗了暗,心疼之色划过眼底。
给卓旷穿好衣衫,她轻声问道:“旷儿随娘一起去救人治伤,好不好?”
卓旷呆滞的眼睛划过神采,遂点点头抱着她的手臂。
“娘亲去哪,我就去哪。”
蓝衣女子见她抱着一个孩子,怔了一瞬,遂笑着快步带着她往医帐方向而去。
她走得很快,似乎着急得厉害。
进了医营区,她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被抬进抬出,尸体残缺的士兵,不由将唇抿得发白。
终是忍不住询问蓝衣女子,“敢问逸王殿下可有受伤?”
江逸寒武功确实出神入化,无人能伤他,但在混乱的战场上,需以一敌众,难免不会失误。
蓝衣女子摇头,“不清楚。”
摇头后神情一顿,不确定回答,“听闻南羌大营逃了一队人马,逸王殿下带兵追去了,至今未归。”
卓慕歌垂下眼睑,神情放松了些,能去追穷寇逃兵,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医营有分将军与士兵的营帐,蓝衣女子带她进了躺着众多受伤将军的医账。
一进去,浓烈的血腥味直扑鼻息,随之而来的还有刺耳凄厉的惨叫声。
“啊!!”
顺着痛苦叫声望去,便见江云拿着一把刀割断了一个人的手臂,嫣红骇人的血喷射了他一脸。
将目光从江云身上挪开,她看到了许多断手断脚奄奄一息的将军。
在看到一个眼中插着箭羽的将军,她迈步要去救人,蓝衣女子却拦住了她。
“卓姑娘能不能先救郝将军?郝将军肩胛处中了一记流矢,如今失血过多,快要……”
蓝衣女子咬着唇,将红唇咬得泛白,眼里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