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见卓慕歌那捧着药碗时不时捏两下的手,他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一般,轻嗤一声。
“恩,是该小心,你先喝药,本王就差人去加固铁牢。”他淡淡开口,清寒的声色带着独有的低沉,是一贯的腔调。
卓慕歌神情一滞,随之抿唇头疼,他还真就非要看着她把药喝下去吗?
头疼之际,帐外走进一个暗卫,恭恭敬敬抱拳,“殿下,裕城城主来了,带了两个人在营外站着,说是要见殿下。”
卓慕歌抬眸凝望,眼中闪烁着不明情绪。
对上那双连眼皮都没动弹一下的凤眸,她故作幽深,“看来是来与殿下要人的,此来指不定想玩什么把戏,殿下还是快去看看吧。”
她的话,只得了江逸寒冷冷一睨,直盯得她心中发毛。
片刻,江逸寒声音沉了下去,眯起眼眸,面上透露出几分不快神态,“快喝,他玩什么把戏本王不知道,但别以为本王不知你想玩什么把戏。”
默了默,良久,知道难逃喝下一碗苦药的她,终是悠悠一叹,捧起碗一口喝尽。
一碗后,卓慕歌只觉快被苦死了,放下了碗便开始咳。
直到逐渐止下咳嗽,她抬眸对上江逸寒由不快变得浅淡的凤眸,红唇假意勾了勾。
“空了,殿下可满意了吗?”她把空碗递到江逸寒面前。
江逸寒没有回答,但看他的神色,让她是觉得他满意了。
也不知道他为何非要让她喝药,就这么怕她死了,他野心不成?卓慕歌心感无奈。
起身拢了拢宽袖,让她休息后,江逸寒负手转身,转身之时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把他带到主帐。”江逸寒冰冷冷的吩咐暗卫。
“是。”
裕贺年过半百,头发胡子已是浅黑中参杂着点点白,他面带浅笑,领着两个左右眼各戴着一个眼罩的冷脸护卫。
一进主帐,裕贺殷勤走近,亲切寒暄起来,“逸王殿下!多年不见,可还记得老朽?”
他凝望着江逸寒,老眼幽幽。
他与江逸寒已有五年未见,如今再遇,只觉江逸寒浑身上下洋溢着睥睨而狂傲的气质,从前那点点稚嫩早已消失不见。
江逸寒闻声,仅淡淡扫过他一眼,嘴角立时勾起毫不遮掩的讽笑,“忘不了,毕竟本王刚杀过你几个人,就是忘了,也该记起了。”
说着,他剔了剔长眉,一脸冷淡,“怎么?裕城主此来是为了来寻本王报仇的?”
被讥讽一番,裕贺脸上的假笑已经难以维持了。
“呵呵,当然不是,逸王殿下多想了,区区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官,殿下杀了便杀了吧。”裕贺咬着牙,他强撑着假笑两声,袍内手已紧攥起来。
江逸寒淡淡一哂,指了指座下座位,“坐吧。”
在其坐下后,他明知故问,故作不懂询问,“说吧,裕城主此来是为了何事?”
裕贺也知他是明知故问,强撑的笑脸难扬,索性也不装了。
“我向来不喜拐弯抹角的说话,便就直说了。”
“此来,是为了向殿下要一个人,这人,想必殿下也知道,还请殿下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能放他一马。”
裕贺起身,对着江逸寒抱拳弯了弯腰,以一种恳求的态度。
面现敬态,但他这心里却是不服的,他不否认江逸寒是一介难能可贵的将才,但终究年纪尚小,与他怎么比得。
说来他愿意出山的理由,其中之一便有江逸寒。
世间三大将才,世人却知顾惊鸿,江逸寒,却少有知他的。
这令他心有不快,区区一个而立未过的小子,与他齐名也罢,可名声竟还比他大。
被南羌王派来镇守裕城,他本有十足的把握将江逸寒拦在城外,让其难以再踏进一步,顺带再教训教训这个小辈。
但怎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那贪玩的侄儿被抓了,落到了江逸寒的手中,为了家族命脉,他不得不委下身段求人。
说罢后静默片刻,见江逸寒毫无动静与声音,他皱起老脸,抬眸看一眼江逸寒。
却见其正在抚摸着杯沿,端起轻抿,如此反复,很是悠闲,仿佛并不将他的恳求放在眼里。
裕贺不禁恼恨,但面上却不显,甚至更为认真沉声说道。
“就当我欠下逸王殿下的一个人情,日后若需我相助的地方,我能做到的,殿下便尽管吩咐。”
他特意加了一句能做到的,当然也意在得看他愿不愿意帮。
江逸寒听出了他话外意,冷冷剔眉,于唇边勾起一丝讽笑。
“那本王让你开城投敌,离开南羌归顺本王呢?”
裕贺脸色骤然一变,眼睛逐渐睁大,但这变还不足一会儿,江逸寒靠着椅背,冷笑一下,淡淡补了一句。
“本王说笑罢了,裕城主也不必这般看着本王。”
“呵呵。”裕贺回以两声虚假笑声。
转眸,江逸寒督望一眼帐外徘徊的江河,嘴角蓦地挂起诡异微笑,眼神略显幽深且深不可测。
在裕贺着急期下,江逸寒意味深长冷笑,“既然裕城主都开口了,这面子本王自然不能不给。”
“去把人带过来。”他看向帐外。
江河一声应下离开。
裕贺见江逸寒答应得太过果断,反倒有些将信将疑起来,毕竟他可是做好了要付出的大代价而来,这区区一个情分,便能让他放人?
裕贺心中不由怀疑江逸寒是不是想要耍什么花招。
片刻功夫,江河便领着几个暗卫,由暗卫们拖着一个个身残*,痛苦到发不出声音的……黑衣南羌人。
看到他们的时候,裕贺的瞳孔下意识放大,身子僵硬不已,江逸寒竟然能抓到他们?!
他在进东陵大营时,便悄悄带上了几个手下,原因自是担心江逸寒不还人,便想让他们硬抢或是偷偷带走,没曾想,人没救到,他们反倒被抓了。
“裕城主看看,想要哪个?这些个,可都是裕城主带进来的。”江逸寒盯着他骤变的脸,讥讽勾唇,几个黑衣手下手脚尽断,口塞泥物,瑟瑟发抖的看着裕贺,痛苦乞求眼神,宛若在让他救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