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满是质疑的双眸,因蓦然升起的惊惧,令她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将袖中颤抖的手紧紧压住,她强撑着镇定,故作迷茫。
“殿下之意,草民不太明白,五年前?草民五年前并未曾有出过什么事。”
江逸寒半眯起凤眸,紧紧的盯着她。
倒映在他眼中的,是卓慕歌疑惑不解的神色,倒并无他所想的惊慌无措。
靠回了榻上,他心中的秤已渐摇摆。
片刻,见她不露半分异样,他深深望她,口吻满是深意。
“不明白?本王早已命人去查了你的生平,而五年前——你可知本王查到了什么?”
他果真派人去查了她……
卓慕歌呼吸微不可察的急促了一瞬,神色虽冷静淡然,但这心中却有着惊涛骇浪不断翻涌。
即使知道有镇南镖局相助,依旧不可抑制的害怕,毕竟江逸寒的手下也皆是能人。
平稳了呼吸,她故意露出诧异之色,好奇出声。
“草民一个乡野女子,能查到什么让殿下感兴趣之事?草民倒也好奇。”
江逸寒勾唇冷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在五年前,一个与你同名同为药身的细作身陷大火而亡,正巧不久后,你们举家搬离镖局,长居云镇,当时你身患重伤,可不过三日,便与位教书书生私逃。”
说到那书生,他的语气更添了分冷意。
这番冷言传入卓慕歌的耳中,却是让她暗自松了半口气,所幸他是查到了镖局故意流露的消息。
她蹙起眉头,更为不解,故露不悦之色。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便直说罢。”
与她对视着,见她毫无心虚,江逸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盯视片刻,他方才以笃定的口吻,冷冷开口。
“五年前你根本没有死,而是被人所救,与那书生私逃也是遮掩,他是为治你的烧伤,私逃是借口,是吗?”
凌厉的语气裹挟着浓浓戾气,审视目光在她面上一动不动,以期望能看到她露出马脚。
话音一落,卓慕歌平静面色中多了丝惊愕,倒映在他眼中,让他顿觉是自己说对了。
他猜测的的确是对的,所以才令卓慕歌猛然一惊。
见他眼中冰冷杀意,才发觉自己露了陷,心口一跳,她维持着惊愕表情,诧异问他。
“殿下怀疑草民是那死于烈火的细作?”
这般掩饰倒还有用,霎时,江逸寒眼中的冰冷变成了疑惑。
半响,他幽幽出声。
“她与你同名,又同为药体,连这岁数竟也相同,本王可不信世间能有如此凑巧之事。”
目光闪了闪,卓慕歌从容不迫的辩驳着。
“殿下不信,却不能说没有,况且这都是殿下一意猜测。”
江逸寒冷哼了一声,对她质疑语气不甚欢喜。
“本王命人所查,岂能有假?”他强硬道。
卓慕歌不惧他冷硬姿态,想了想,微敛神态,质疑他所查消息的真假程度。
“所查也是从旁人之口得知吧?所谓眼见为实,殿下当真全信了旁人之言?”
说罢,再见他蹙眉欲深思时,垂眸苦笑道。
“草民也不妨告诉殿下,当时举家搬到云镇,只是家中人不愿草民嫁给相公,重伤亦是相公追来时,家中人不想让他见到草民,胡乱与他说的借口。”
她轻叹着道,面上苦涩不似作假,让江逸寒听了,眼神幽暗起来,似在深思此言是真是假。
但到底口说无凭,过了五年,他派人去查也查的不仔细。
心中存疑虽散,然还是未能彻底撇除疑点,更何况……
状似无意看了眼他思虑神色,卓慕歌忽在马车内站起,站到江逸寒面前。
“况且殿下也说了——烧伤,如今可见草民身上有烧伤痕迹?”
她展开双袍,露出纤细手臂上白皙若凝脂的肌肤。
江逸寒深深看去,从她外露的肌肤,再到素雅平淡的容颜。
当目光落在她那双潋滟眉眼时,那一霎那,五年前火中一幕,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他亲眼所见,卓慕歌被火龙袭身,痛苦滚地的场景。
即便未亲眼见她死去,可常人若中毒受伤,再大火烧身,必然不能存活。
而且……当时院宛,被他的人团团围住,卓慕歌怎么可能逃得出……
想到此处,他凤眸中的光泽散淡些许,心口如遇针刺,但这刺疼,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待眼前人坐了回去,他回过神,恢复漠然神色。
许是不甘自己的猜测有误,他睨着她,随口便道。
“疤尚且能消,不过是身烧伤,除去又有何难,之后再改头换面……”
话未说完,一道嗤笑传入他的耳中。
凌厉顺声看去,见卓慕歌一脸好笑,眼中满含讥讽。
江逸寒心中浮现不快,凤眸凛冽,杀气四溢,他沉沉出声。
“你笑什么?”
周遭杀意袭来,卓慕歌缓缓收了笑,用着平淡口吻,摇头解释。
“是,去身烧伤疤痕不难,但改头换面,殿下不妨去问问药宛众医女,从古至今又有谁能做到?”
这般说时,她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的抓着衣摆,用力至手背微青。
江逸寒眉头深深皱成川字,闻声再督见她神情,心下已是信了七分。
他不说话,仅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令卓慕歌不知自己此番所言他是信还是不信。
但无论是信还是不信,卓慕歌不打算再与他多言。
手微松开,她垂下眼眸,语气淡淡,毫无所谓。
“罢了,殿下若是不信,那就任凭殿下怎么想吧,草民无话可说。”
她起身往外走去,心中紧张犹存。
此时她并不想留在马上内,压抑不自在也罢,她担心自己无意露出端倪被发觉。
在她手刚碰到珠帘时,江逸寒幽沉声响起。
“去哪?”
顿了顿,卓慕歌自嘲开口。
“出去坐着,免得碍了殿下的眼。”
说罢,已撩开珠帘,到马车外坐着去了。
江逸寒没有阻拦,只是看着晃动的珠帘,若有所思起来。
在软塌之后,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未曾开口时,江逸寒隐晦不明的问道。
“她此番所言,你认为,是真是假?”
黑衣人摇了摇头,忽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