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二字顿使卓慕歌身子一僵,放下了酒坛,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一扭头就看到了江暮渊纤细的手指,勾出了玉瓶的瓶口布。
眼眸一缩,卓慕歌立即伸手想要阻止他。
“等等!”
但还是晚了一步,在她阻止的当口,江暮渊已经将布绳扯了下来。
随之,便是一只玄美魅惑的蝴蝶,挣扎着想要飞出。
“……这玉瓶中怎会有只胡蝶儿?”
江暮渊愣了愣,指尖捻起蝴蝶的翅膀,诧异打量着。
手微微一松,却发现这只蝴蝶,丝毫没有离开之意,反而缠着他如缠着什么喜爱之物,顿令他面色微暗。
眨眼间,卓慕歌抬手已将蝴蝶收起。
勉强撑笑接过江暮渊手中玉瓶,将蝴蝶放入,一边解释道。
“家有幼子喜爱纹路好看的胡蝶儿,赶赴长安时偶然抓到,便欲将它留存在了瓶中,好带回上郡。”
话音刚落,在旁的江逸寒微不可查的嗤笑一声,向来是已知她在说谎。
江暮渊却未曾察觉,只因卓慕歌的一席话,让他惊讶不已。
“幼子?姑娘成亲了?”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猜问着。
装好了蝴蝶的卓慕歌松了口气,闻言点了点头。
在她正想说什么时,一个焦急慌张的侍女急忙走到了江暮渊的桌前,发出一声重重低唤
“暮王殿下!”
他们顿时都将目光递到了侍女身上,侍女微微喘着气,见他们看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夜王殿下请您去一趟后院。”
江暮渊微敛神态,面上温润淡下。
在侍女急切的注视下,他不急不缓的问道。
“为何?是有何要事吗?”
“是太妃以为殿下今日没来府上,正在后院与夜王殿下在闹着,道是不见您觉不过这生辰宴。”
侍女苦笑着。
卓慕歌闻言,有些讶异,夜太妃吵着要见江暮渊?她记得……江暮渊并非是夜太妃所孕?
且为见江暮渊一面,吵闹不停,怎么听怎么似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无比。
沉默半响,他叹息了一声,无奈与卓慕歌说道。
“本王现得去一趟后院,日后再与卓姑娘细聊一番。”
卓慕歌眨眨眼,淡笑点头。
刚点下头,他由着美貌婢女扶了起来,起身后,却轻咳着推开了婢女。
“你在此处坐着等本王吧,不必跟来。”江暮渊温柔出声。
婢女愣了愣,遂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他,看着侍女扶住他,顿时担忧不已。
“可是殿下的身子……”
“无碍。”
话未说完,江暮渊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卓慕歌眼看着他有侍女扶着走出去,过了片刻,被留下来的婢女便又坐不住了,快速起身,匆匆追了出去。
眉眼微动,她还在好奇着江暮渊和夜太妃是何关系?
猜想稍许,想不到的她,难得问起了江逸寒。
江逸寒自顾拿着酒坛倒了一杯酒水,举起时,嗤笑解释。
“江暮渊的亲母出身贫寒,仅是一个小县之女,是当时后宫唯一一个能顺利诞下子嗣的女子。”
说到此,他抿了口酒,口吻逐渐冷漠。
“夜太妃因多年不育,见其有了子嗣,心下贪婪,陷害毒死了圆妃,夺过江暮渊,欲将他当做龙子教养,先皇也默许了。”
说着,他满眼讥讽看向卓慕歌。
“却在夺过江暮渊不久,怀上了江夜阑,二子渐长,终于……当夜太妃得知江暮渊似也有意龙位,为保江夜阑,给他下了毒药,逼他拥护江夜阑,致使他成了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但谁也没想到,昏庸一世的先皇,身患重病临终前,也不等身故,竟直接命人公布遗嘱旨意,封了当时还是幼童的十二皇子为皇。
卓慕歌面上惊愕明显,思及适才江暮渊沉默神情,不由同情。
夜太妃于他,既是杀母之仇,害他之过,却又有养他之恩。
在她抿唇同情江暮渊时,江逸寒说罢,眼中冰冷越发深邃,似旧事重提,也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之事。
放下酒杯,他的面颊似被酒气熏的微红,平日俊美冷漠的面容上,多了分令人心悸的绝色。
他沉着脸,在卓慕歌低头不言片刻后,冷冷问起。
“可有找到幕后之人?”
这一问,方令她回过神,手不觉轻抚上润凉玉瓶。
扫视周遭热闹众人一圈,摇了摇头,解释着。
“未曾,草民欲待宴席开始后再找人。”
虽到时不太方便,但宴席开始,人也齐了,在一定的范围内,夜光蝶循着香味定然能找到凶手。
江逸寒看她那淡然从容模样,森冷一笑,再提找不到幕后凶手的后果。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若你找不到人……”他沉沉提醒着。
卓慕歌默了默,没有说话,抬起眼眸毫不畏惧的对上了他冰冷双眸。
一言九鼎?呵呵。
“……”
心中暗自冷笑着,面上也不由浮现了些讥讽之意,嘴角清冷弧度微勾起,带着好笑。
这神情,不由就令江逸寒微恼,他深蹙眉,眯起凤眸,满含危险的冷声问道。
“你不信?”
许是习惯了他这骇人模样,卓慕歌倒也不惧,直言戳穿他反悔骗她一事。
“既殿下一言九鼎,可还记得答应草民,若草民救活了刘大人,便放草民离开一事?”
她轻嗤反问。
闻言,江逸寒冷意散去些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挪开了眼神。
他留她自是有用处,一是想要查清她的身份,二需她一身药血备着,以待日后江枫晚受伤,可以救活他。
如今身份……
微垂眼眸,眼中虽还留存些犹豫怀疑,但也微乎其微。
虽不愿承认如此巧合之事,但他派去查探她身份之人,得到的消息,皆是她并非那人。
见他不言,卓慕歌毫不意外,只是思及他方才口出一言九鼎四字,心中撇闷,不由低笑,笑中讽刺明显。
江逸寒听到了,遂冷飕飕瞟去一记眼刀。
半响,迟疑稍许后,纤长眼尾勾起,寒声启唇。
“你若能逃出此劫,找到凶手,待回了王府,本王自会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