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质问的声音有些大,顿使周围的大夫都看了过去。
对上士兵眼中警惕怀疑,卓慕歌面色如常,淡淡道明身份。
“我是镇南镖局的大夫。”
士兵满满的不相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口吻略有些轻蔑。
“大夫?女的?”
轻视过后,转眸严肃扫向周遭的大夫,有意提高了声调,指着卓慕歌,喊道。
“你们有谁认得她?”
在场的大夫大多都是年过不惑的年纪,且为男子,卓慕歌混在其中便已十分的显眼。
纷纷细看卓慕歌,一眼后皆是摇了摇头道是不认识。
“不认识。”
“我是前几日暂代镖局的夫人。”卓慕歌面色微沉,解释道。
士兵还是不信,那眼神仿佛笃定了她在说谎一般。
不只是士兵不信,周遭的大夫也都不信,甚至有人大声胡乱喊道。
“我前日就去过镇南镖局,那里根本没有女大夫,她定是骗人的!”
卓慕歌皱起眉头,扭头看了过去,但这高昂的声音混杂在人群之中,让她难以找寻出说话之人。
镇南镖局的医馆不是普通医馆,仅仅是替镖师看诊,且地处偏僻,是不许外人乱入的,他如何进的镖局?这明显就是在撒谎。
扫视了一眼人群,寻不到撒谎之人,她望向士兵,见他眼中戒备越发明显,正欲开口解释。
“我……”
但士兵却未等她把话说出口,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神情,招呼着周遭的士兵,“来人!”
在士兵们都看了过来时,指着卓慕歌,大声凶恶喊道。
“将此身份不明之人抓起来!”
眼见难以解释,且这士兵不像是能解释得通的样子,卓慕歌也懒得多言,就等着他们围来时,唤出江逸寒的暗卫。
可被招呼的士兵们刚刚走了一两步,一道急切的声音阻拦了他们
“住手!”
这喘着气的高昂声音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卓慕歌顺声望去时,便瞧见了一道蓝衣身影,隔着远远的,她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来人是江云。
江云喘着粗气,略显疲惫的跑到了她的身旁,继而断断续续的说出四个字。
“我认得她!”
瞧清了他的容貌时,卓慕歌是有些惊愕的。
概因此时的江云,满脸沧桑,眼底青黑宛如好几日未能休息,整个人早已没了她在王府时见到的那般慵懒随意。
士兵愣了愣,继而恭恭敬敬地对他作揖行礼。
“江药官。”
江云摆摆手,待平息了喘息后,方才不悦一口气说道
“我认识她,她可并非是什么卧底刺客,莫要胡乱动手抓错了人,卓姑娘是王府的药宛首席。”
一口气过后,他又微喘几声,面上闪过一丝着急神色。
而倒吸声也随之响起,每个再看卓慕歌的眼神,不再鄙夷,而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卓慕歌神色淡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细看之时,可见其眉眼微沉几分。
她是不愿被称为王府的药宛首席的,那会让她有种难以摆脱江逸寒的感觉,且若名声外传,极易引起云梦山庄的注意,也会将她与旷儿卓姐儿置于危险之中。
士兵的嘴宛若鹅蛋,惊讶微张,回过神后,冷汗涔涔迟疑一声
“药宛首席?可她与属下说,说她是镇南镖局的大夫。”
“我现已出了王府,是镇南镖局的医馆大夫,而非是王府的医女。”卓慕歌淡声解释,有意加重了医女二字。
江云未曾注意到她变化神色,闻言也只当她谦虚。
直勾勾的蹙眉望着士兵,用着极度不悦的语气冷斥道。
“她是我命人带来救治逸王殿下的,差些就让你给耽误了!”
救治几字十分肃穆,传入卓慕歌的耳中,乍一听,令她有种江逸寒得了重伤的感觉。
士兵额头冷汗直冒,眼中不信已转变成了无措惊慌,耽误了救治殿下,他一百条命都不够杀的。
“属下,属下……”他结巴起来。
江云也无意为难他,只是想给他些教训,见他发抖惊慌,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遂冷冷转身,与卓慕歌说道:“走吧。”
人群让出一条路,卓慕歌与江云并列离去。
待走远了一些后,卓慕歌淡笑拱手作揖致谢。
“多谢江公子替在下解围。”
江云步伐匆匆,闻言勉强一笑,好似急着往前赶。
这急切模样,让卓慕歌有些怀疑,是不是那厮受伤很是严重。
但……
在转弯无人之处,江云却拉着她停了下来,目光左右张望一眼,见无人后,焦急万分地扫视她的袖袍腰间,想要搜寻什么东西。
找不到时,方着急问道:“酒呢?酒呢?”
卓慕歌疑惑起来,“什么酒?”
瞧见她疑惑表情,江云脸色大变,沧桑憔悴的脸上满是乞求。
“我派去接你入营的人,告诉你让你带来的酒啊!”他说道。
卓慕歌沉默下来,已是了然他的意思。
再看他一副上了酒瘾狂躁模样,没有说话,幽暗眼神浮现一丝同情。
心中咯噔一下,江云艰难吞咽了下口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询问。
“你没带?”
点了点头,她出言解释,语气略显无辜。
“我未曾见过你派来接我的人,是逸王暗卫听闻他受了伤,便直接将我带出府外,随意命一人将我带来的。”
语毕,她瞟了眼眼前兴许躲着暗卫的大树,在她挪开眼时,树梢颤了颤。
“啊!”
一声痛苦嚎叫从江云口中发出,他烦躁地扯动着衣襟。
几日前,也不知他那老头发了什么疯,死活要将他拖入军营做药官,江逸寒那厮更狠心,还命人不许给他带酒,美曰其名让他戒酒。
戒酒?他饮酒多年,即便知自己五脏俱有损伤,再喝下去许会折损寿命,他也不顾,那是深知他戒不了。
在军中的这几日,他快被酒瘾折磨疯了,四处寻人找酒,好不容易找到个带话的人,怎知……
卓慕歌眼中倒映着江云万念俱灰的颓废样,不由好笑。
原是为了寻酒才派人唤她入营的,她还以为……
念及什么,卓慕歌面色微凝,半响,在他烦躁减退后,淡声询问。
“江逸寒伤得很重?”
平淡口吻传入江云耳中,让他想起那人狠心冰冷面容,不由恶狠狠地回道。
“不知,反正不会死了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