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郎折了师傅“天下第一刀”的颜面,本就羞愧难当,又经她言语一激,顿时耳根通红,只能咬紧嘴唇,低头不语。
纯儿:“好可怕!每次见到碧莲姐姐用这套刀法,都觉得她表情好吓人!”
李麟,疑惑:“以前,也这样吗?”
纯儿,点头:“碧莲姐姐催使这套刀法的时间越长,表情就越不自然……有一次,她竟然一个人在那里,一边练刀,一边大哭大笑……我当时特别担心,碧莲姐姐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娘却笑着安慰我说,没事,练这套刀法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李麟将一块绿豆糕喂到纯儿嘴里,说道:“原因应该出在刀法上……别担心,有天王爷爷这个大行家看着,出不了大问题……”
天王在一旁观战,也觉察到了碧莲姑娘神情不对,心道不好,这小姑娘涉世未深,神魂怕是已被这套刀法给毒害了!
正常来说,以个人心境来驾驭上乘刀法,就好似一个好学的读者去认真参悟了一则寓言故事。
若读者,是一位有大阅历的智者,读了精彩的故事以后,自然会感同身受、拍手叫好,但他亦清楚书中故事只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冰山一角,善恶美丑远远不止书中刻画的那般简单,所以呵呵一笑、看过就好。
可如果,读者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未经岁月的磨砺、洗礼,读了这些个感情真挚的心灵鸡汤、中二故事,很容易思想受其禁锢,认为世界只是书中那个样子,进而以偏概全、非黑即白。
这两个读者,都领会到了作者的意图。只不过,一个是入而能出,理论和实践相互印证,是真明白;另一个是入而不出,尽信书中所言、闭门造车,不如无书。
碧莲姑娘,如今阅历不够,强行改变心境,配合刀法刀意,试图发挥最大威力,不就是一个无知的读者吗?
当年,三娘是以心境创刀,苦修多年,自然没有问题;可如今,碧莲让刀意渗体,渐控心境,那问题就很大了。
三娘以为,练刀之时大哭大笑没有问题,那是因为她创刀时便在大哭大笑,宣泄感情,肯定没有问题;可碧莲不同,她没有那些感情积蓄,当然不需要宣泄,她会哭笑,只是刀意渐渐渗入身体,迷失了本我心境。
天王并不急于打断两人战斗……他需要先了解一下,碧莲本心究竟迷失了多少?刀意究竟体味到了什么程度?才好对症下药……
……
碧莲双刀疾走,似两条毒蛇,恶狠狠,势汹汹,左右扑咬;蛇郎单刀挥动,似一柱青龙,乘风来,携雨去,往来穿梭。
碧莲久攻不下,双刀真气猛然收归体内,使出断情七刀第六刀:断爱消恨,无我本我。
这一刀,刀意取自:时过境迁,爱恨消亡;大千一苇,我当是我……
这是三娘在多年痛苦后,终于看清楚了这段感情,明白过去种种不可挽回,人应该活在当下……故创此刀。
这一刀,乃是依据青蛇剑法的剑意,衍生出的双刀招式,不但凌厉迅猛、气势逼人,而且惊谲诡异、变化莫测。
蛇郎见敌人招式变化,不敢小觑,也忙用右手单刀在身前画圆防守,使出雷雨刀法第十四式,细雨无声。
只见,他刀锋过处,漫天刀罡似雨点一般,密密麻麻,遮在身前。
两人交锋,青蛇乱舞,雨点急纵,一时间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身形,猜不透变化……只有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激战中,碧莲姑娘忽觉内息一窒,体内真气竟然不听使唤,慢了身形;蛇郎瞅准机会,一招“三月春雷”,便朝敌人左侧额头打去。
“住手!”
天王看出来了,这一招碧莲姑娘躲闪不及,必然要受重伤!
果然,碧莲本应格挡的左手竹剑,因真气凝滞,无力握紧,瞬间被敌人击飞!
不好!
蛇郎心中一惊,想收手回招,却是来不及了!
强化系招式,势大力沉,一招打出,绝难停手!
碧莲想尽力躲闪,却苦于诸脉乱流,难移身形……她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绝望的表情……
无助,哀伤……就像****中的一朵娇花,滔天巨浪下的一叶小船……
“啊——”
她闭上眼睛,大叫一声,整个人都瘫倒下去!
痛!
火辣辣的痛!
但不在脑袋……在胳膊!
原来,危急关头,李麟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糕点掷了过去,正好击中竹剑的上半部分,才将它横击的力道压下,化为斜斩……
……
碧莲左臂青紫,高高肿起,幸在未伤及骨头。
天王看着碧莲伤势,心里实在难受,叹了口气,对着蛇郎呵斥起来:“她一个女孩子,你让她一下怎么了?就非要你死我活,分个高下?”
碧莲知道,蛇郎已尽力让了自己,忙说:“天王爷爷,别说他了,他心里也不好受……都怪我不好,一直缠着他打……他不想输,也是为了您“天下第一刀”的威名着想!”
天王:“天下第一刀?我早就不是了!就算是,那也只是个虚名罢了!不能吃,不能喝,要它何用?”
天王语重心长,对徒儿说道:“就算武功真练到了天下第一,那也不能不娶媳妇啊!赢了比试,得罪了姑娘们,以后你还怎么讨老婆?”
“我当初教你武功,是不想你受人欺负,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可不是要你去争什么狗屁天下第一!”
“现在呢?你厉害了呗?别人不来欺负,你倒自己动手打人了,是吗?你学这一身武功,到底有什么用?”
……
天王越说越气,碧莲和众人赶紧来劝……
……
蛇郎被罚,跪至第二天早晨,静思己过。
……
碧莲见罚的太重,赶紧求情:“天王爷爷,这事怪我!你要罚他,就连我一并罚吧!”
天王,说道:“小妮子,别瞎搅和!你这样维护他,不是为他好,是害了他!他若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得男子汉,便该拿得起、放得下,错了就认,罚了就受!而不是靠别人求情,逃避惩处!”
“今日,他逃了责罚,嘴上知道错了,心里根本记不住,下次定会再犯;今日,他坦然接受处罚,看似受苦,低人一头,可以后,他站起身来,仍是光明正大、磊磊落落!”
“人,不怕错!就怕不认错,不改错!”
“所以,怕什么!?你们不必再为他求情……我的徒儿,若是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
李麟听到这些话,觉得天王说得在理……他本想帮蛇郎求个情,让他以后惦念自己的好……却思忖半天,又活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里。
李麟拉着纯儿的手,小声说道:“听天王爷爷的,别劝了。”
……
碧莲心中不安,也随蛇郎一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