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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互相理解的黑与白互相仇视
灰色将其划破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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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的灯光渐暗,深蓝色的灯光如同深海一般将观众和台上的四人一同包裹,一束光由棚顶打下,舞台上的人的脸全部被笼罩在帽子的阴影下。
气氛骤然一紧,主唱吾野伸出枯瘦的手臂,紧紧地抓紧麦克,没有开场的寒暄,没有告别仪式的开场白,他简单又直白地唱出了今晚的第一句。
“我越是谈论自己——”
压抑着什么、想要挣脱什么。
这是柯南对风雨诗人的第一印象。
连配乐也没有,以人声开场,孤独却又如同一支军队一样不屈的声音宛如春雷般炸响,耳侧还残留着没吼完的半句,鼓点和电吉他鼓噪的声响躲在剩下的半句后倾泻而出。
“——为何更加离自己远去?”
演出之时已至。
“我投身而去的漆黑的太阳
如同遗言一般烙印在某个夏天的剪影里
被人殴打出的淤青很快消失
干脆不要消失一生留着该有多好
用这身体炫耀着憎恨某个人的理由
然后便成为了撕裂一切的免罪符
因为你称呼懵懂的我白痴和疯子
我便成为了与那称呼相符的人”
“对流过的泪与后悔的时间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
过去的痛苦没有全部得到回报
我的痛苦又在你的失望里悄悄萌芽
灵魂寄宿于事件性中吗
是聚集在无底沼泽水面上的无能之人的祈祷吗
是被虐者的诅咒吗
未曾被爱,没能得到回报
人们的身体空出无数的空洞
为了弥补这空洞而牺牲的什么
归根结底会变得悔恨一生
变成残酷的致命伤
因为它连美好的回忆都会吞噬殆尽
那样的话回忆和话语都消失的话该有多好
语言不断重复,最终成为人类
我仿佛说服了自己一般——”
“———”
柯南宛如被暴风和骤雨洗礼过一般,从音乐响起的一瞬间起他寒毛直竖。
倒不是说技巧有多高端,这个主唱他就不会什么歌唱的技巧,有的只是宛如殴打面中一般酸涩的情感的爆发。也许是最后一场的缘故,除了主唱,成员们也都竭尽全力带来了一场不亚于武道馆演唱会的演出。
歌曲的情感影响着所有人的情感,窒息、不快、怯懦、勇气、爱。听了三小时的完整演出后,柯南宛如体验了一个人的一生。
可惜,这三小时将绝无仅有,以前没有过,未来更不会有。
曲终人散场,在最后,主唱终于说到的有关告别演出的话题。
“大家好,我们是风雨诗人。”
主唱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像唱歌时那样歇斯底里,除了声音有点哑以外,语气非常平和。
“非常遗憾的是,今天是风雨诗人最后一场演出了。陪伴了大家五年的乐队就要解散了。”说到最后,主唱的声音也隐隐带了哭腔,“我,吾野椿。”
鼓手、贝斯手和键盘一个一个地上前一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藤崎夏树。”
“二子山秋人”
“波佐间冬。”
四人同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全力喊道:“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们有缘再见!”
目睹什么东西的消亡总归不是开心事,本来柯南还想在回去的路上吃个拉面什么的当夜宵,看小兰和园子泣不成声,估计吃不成了,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
柯南抬头偷偷看了眼陈咲华,平时吊儿郎当,这种场合倒是还挺严肃的,似乎也是被这种气氛影响到了,感觉他有些不自在。
倒是他旁边的那个叫魏敏的女生,柯南记得她是风雨诗人的粉丝,别的粉丝不至于哭晕过去,但也没她这么淡定。
难道中国人都这么内敛吗?
柯南回忆了一下他看过的中国电视剧,里面的主角好像的确很淡定,经常云淡风轻地说请你看脑浆之类的话。
“另外……”主唱继续说道,“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来到了现场。老实说,知道他要来的时候我也非常惊讶,和……怎么说,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他看着风雨诗人成立,今天也看着我们解散,也算是有始有终。”
“哎?该不会是?”园子惊得直接后退了一步。
台下的粉丝们也逐渐意识到主唱说的是谁了,有的哭得更凶,有的露出了怒意。
“是指……红野四季彦?”柯南问道。
“红野是那个跑路的前主唱吗?”陈咲华摸了摸下巴,说道:“可是这个场合回来不合适吧?”
“吾野!怎么回事?”
面对有些骚动的粉丝们,从后台跑出来一个大个子的中年男人,似乎是他们的经纪人或是老板。
“不是说别在台上说红野的事情吗!”
“对不起,古室先生。这个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请你让我把话说完。”
吾野的声音中透露着坚定,他抬起一只手,直指会场的最后。
刚刚柯南见到的那个戴毛线帽和墨镜的男人,不知何时又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大门边上。
“红野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坐在最后的红野先生缓缓站起,一边往前走一边脱去伪装,众人有如摩西分海般让开一条路让他直通舞台,然后被好兄弟拉上不怎么高的台子,大家一起合唱一首风雨诗人最知名的曲子,众人喜迎happy ending。
但,从第一步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红野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完全不给面子。
吾野仿佛做错了什么一般,缓缓问道:“红野先生?”
依旧没有回应。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魏敏突然说道。第一遍不出声就当作没听见,第二次还不回应就有些……
柯南和陈咲华听了这话,同时冲向红野。
“喂,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陈咲华轻轻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却被僵硬的触感吓得缩回了手。
神秘人……不,应该叫红野。他的尸体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这一声让鸦雀无声的会馆里的空气更显窒息。
吾野从舞台上跳了下来,直奔红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