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李沉柯正皱着眉想着什么，连孟欣赏回来了都没打招呼。
“吃过饭了吗？”孟欣赏问道。
“没有。”
“今天我做饭。”
孟欣赏说着又出去了。
菜市场就在小区旁边，孟欣赏去那边买了条鱼和一些葱姜回来。
“又吃鱼？！”李沉柯道。
“我只会做鱼。”
“太贵了！”
“不贵吧？才二十块钱。”
“够我跑三单的。”
“你就没考虑换个工作吗？送外卖又苦又累，工资还低。”
“我十八岁那年遇见一个算命先生，他和我说，我在五十岁那年会黄袍加身，餐餐大鱼大肉，我信了，于是我送上了外卖，我觉得这是命运使然。”
“得了吧。你又不是没有其他手艺？为什么一定要送外卖。”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送上外卖的。”
“呸呸呸！”
孟欣赏去厨房做饭，蒸上米饭之后他开始认真地收拾鱼。他做的鱼好像叫武昌鱼，是他弟弟那次来杭城教他的。他很喜欢吃，于是自己学着做。在这之前的时候他喜欢喝鱼汤，每次把鱼放进锅里煮十几分钟，眼看煮熟了，放上葱姜蒜，然后就可以吃了，把刺挑出来，汤都喝光。对于孟欣赏这么喜欢吃鱼，认识他的人都调侃他上辈子是一只被鱼吃的小虾米，这世转世为人才那么爱吃鱼。孟欣赏笑笑不说话。真实的原因是在很小的时候他看过一个文章，上面写道吃鱼能让人聪明，他觉得自己有点笨，这才开始吃鱼的，孟欣赏的鼻子和舌头都很灵，鱼腥味一下子就闻出来了，所以每次吃鱼他都放很多的葱姜蒜，就是为了掩盖鱼腥味。同样的，他还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习惯用左手的人更聪明，所以他学着用左手刷牙，现在依然用左手刷牙，都改不过来了，别人问他，他也不说是后天学的，只说是打小这样。到最后有没有变聪明他自己也不确定。
师傅忽然进了厨房，斜倚着门道：“徒弟——”
“停！”
师傅基本上不叫他名字，直呼“那个”，即使叫也是叫欣赏，一旦他叫徒弟就代表他有事相求了。
“我是你师傅啊！”
“我知道，是你把我拐到这条路上来的。”
“怎么能说拐，是兴趣使然。”
“说吧，多少？干嘛用的？”
“好徒弟！不多，三千。”
“这么多，你要干嘛？买炸弹吗？”
“不是，老四给我打电话，说我那辆车的排气管坏了，要换个新的。”
“四叔那不是有很多报废的车辆吗？拆下来换一个不就好了。”
“你都说报废的，排气管全是坏的，不然他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好吧，待会儿给你转过去。”
零零总总借给师傅有一万块钱了，师傅老是说还，至今未还，孟欣赏倒也看得开，他住在这里，师傅从未收过房租，借给师傅的钱全当交房租了。
李沉柯点头哈腰地从厨房退了出去。孟欣赏自语道：“送外卖工资不是很高的，他这没日没夜的跑，少说也月薪过万，还缺三千块钱？”
“或许他有另外的用途吧。”
鱼做好了，二人坐在小客厅里吃饭，你一句我一句地闲扯着。
师徒二人的关系特别复杂，既有相敬如宾的时候，也有无理取闹的时候。一旦李沉柯留下字条，那么在交流修炼的时候，李沉柯就是一个严厉的师傅，而孟欣赏就是一个乖巧的学生；出任务的时候，二人就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什么都能聊，什么玩笑都可以开；有事相求时，一方死皮赖脸，一方极尽嘲讽，最后基本上会答应。二人在相处过程中，做什么事需要怎样的限度，彼此一清二楚。当初因为觉得“武术很有意思”而走上接引使者的道路，先不说这条路对不对，起码师傅是选对了。
“过两天我有个聚会。”
“去吧，什么人？”
“大学同学。”
“哦，我好像还见过。”
李沉柯和孟欣赏相遇就是在孟欣赏大三的时候。
“你见过吗？”
“见过吧，是不是有一个叫崔焕胜？”
“是的，我班长，就是和他聚会。你记性可以啊。”
“我又不是虚云老和尚，老年痴呆。”
“虚云和尚老年痴呆吗？”
“我觉得。也快了。”
“你怎么认识班长的？”
“我怎么认识你的你忘了？”
杭城有一座大学城，孟欣赏就是从那里的其中一所学校毕业的，当时，大学城里出现了一颗永恒之石，李沉柯去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当时正痴迷武学的孟欣赏，那个永恒之石闹出的事情挺大的，孟欣赏至今还印象深刻。
“对了，当时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你杀的吗？”
“谁？不是，我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那个人最多算坏。”
“还是你厉害，都杀过人。”
“知道中国为什么没有废除死刑吗？因为有些人是恶魔，真的该死，他活着有更多人生不如死。”
“我没有遇见那么坏的人。”
“你会遇见的。”
吃完饭，李沉柯又出去送单了。孟欣赏在家里练了两手掌肘乱打。手机又响了。
“确定了，后天下午两点，龙翔桥集合，可以过来吗？”
“没问题。”
“葛瑶也来。”
“嗯嗯好。”
第二天，孟欣赏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考虑要不要理个发型。当然这么做完全不是为了葛瑶，至少孟欣赏和自己是这样讲的。头发实在太长了，而且自来卷，额前有缕头发像秤钩。最后孟欣赏还是决定不剪了，理由是麻烦。
去运河边练了一天的掌肘乱打，感觉收获寥寥。孟欣赏有些烦躁。
对于明天的聚会，孟欣赏自己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抗拒。对于葛瑶，潜意识里是期待和她在一起的，当初的自己由于害羞没有和她明确过，但是自己的眼神有说明过很多内容吧？而葛瑶的反应呢？冷漠，爱答不理。兔子不吃窝边草，知难而退，孟欣赏考虑了很多最后试着放下了。
四年过去了，期间没怎么联系过，葛瑶毕业时考了研究生，现在应该毕业了吧，也有可能已经结婚了，也许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如果有可能，早就有可能了。孟欣赏如此安慰自己。
下午两点，龙翔桥地铁站。
和班长确定了地点，自己赶过来。班长已经等在那里。
“其他人呢？”
“还没到。”
两个聊着有的没的，很快话题来到葛瑶身上。葛瑶性情文静，是全班男生爱慕的对象。
“她研究生毕业了，好像进入大华了。”
大华是一家大企业，好像是世界五百强之一，即使不是，国内五百强肯定算。
“厉害了。”
“哈哈哈，咱们班是不是咱们混得最差。”班长笑道。
“肯定的啊！”孟欣赏苦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存了二十万，打算在杭城买房了。”
“真的假的？！”
想到自己四年来存的那四五万，心中一片冰凉。
“远远不够啊。杭城的房价太逆天了。”
师傅百年之后那所房子会不会给我？师傅没有子女吧？那所房子是师傅的吧？孟欣赏忽然想到了这些问题。
“来了！”
一个和孟欣赏差不多高的男生走来，他叫肖科，老家余姚的。陆陆续续地其他几个人都来了，三男两女，另一个同学还没回来。最后，葛瑶也来了。
四年过去了，葛瑶好像一点都没变。长长的头发在光洁的额头上三七分，端正的瓜子脸上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轻微的卧蚕增加了这张脸的层次，鼻子高挺，从侧面看也不失美感，嘴巴并不小巧，大大方方的，一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这张脸曾有无数个日夜让孟欣赏辗转反侧。
葛瑶本来就很白，今天好像化了妆，涂了口红，一下子感觉更加艳丽。
“葛瑶化了妆？少见，为什么？”孟欣赏不由得想入非非。
葛瑶一来，此行一下子多出了意义。三男三女，六个人开始聊天。不过是聊些近况以及这四年的经历。
葛瑶还像以前那样不怎么主动和男生讲话，问什么答什么，不问的时候和另外两个女生窃窃私语。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姓姜，一个姓钟，都是普通的女孩子，但是性格很好，成绩也很好。孟欣赏在和他们聊天时很正常，一和葛瑶聊天就心跳加速。
自己四年来的魔典功夫白练了。
六人开始登山，杭城的山都比较低矮，山道上铺着青石板，这青石板铺遍了杭城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山，如果时间充裕，可以顺着青石板路把杭城的山踏遍，不过，今天此行是有目的地的，那就是九曜山，站在九曜山上可以俯瞰整个西子湖，包括杭城的LC区。
在山脚下，六人买了一大包橘子，橘子解渴，这是他们爬山时一定要买的东西。
登山时，葛瑶忽然走到了孟欣赏身边，孟欣赏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孟欣赏！”葛瑶道。
“葛瑶。”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